全场死寂。
侯亮平那句色厉内荏的质问,还回荡在会议室中。
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苍白。
那么可笑。
面对这只蝼蚁最后的挣扎。
楚风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冰冷的目光,在侯亮平的身上停留了不足一秒,便缓缓移开。
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那是一种纯粹的,发自骨子里的漠然。
在全场所有常委那紧绷到极点的注视下。
楚风没有理会侯亮平。
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上。
那个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的省委书记。
沙瑞金。
楚风用一种平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缓缓开口。
声音不大。
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在会议室里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你以为。”
楚风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一个最恰当的词汇。
“我是来参加这个会的?”
轰!
简简单单的一句反问。
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那语气里的轻蔑。
那不加掩饰的俯视姿态。
仿佛在说。
你们这群人,连同这场会议,都只是一个笑话!
不等任何人做出反应。
楚风那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区区的省级常委会......”
“还没有资格,进入我的视线。”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如果说。
之前楚风闯入会场,带来的是震惊与压迫。
那么此刻。
他这句云淡风轻的话,带来的就是颠覆!
这已经不是霸道。
不是嚣张。
这是一种完全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理解范畴的。
绝对的藐视!
楚风藐视的,不是某一个人。
而是汉东省的最高权力机构!
是这间会议室里。
所代表的一切规则与秩序!
而这句话。
对于侯亮平来说,不啻于一道九天神雷,从他的天灵盖,直直劈进了灵魂深处!
“嗡——”
侯亮平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脸上的血色,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听到了什么?
楚风说......
这个汉东省的最高权力殿堂......
这个他拼尽一切。
不惜赌上自己的政治前途,甚至不惜发动政治自杀,才勉强获得一个入场资格的地方......
在楚风的眼中......
连被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这......
这怎么可能?!
一种比被人当众掌掴还要强烈百倍的羞辱感。
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侯亮使平所有的理智。
侯亮平一直以来的骄傲。
身为最高检精英的自负。
被沙瑞金委以重任,手持尚方宝剑的意气风发。
在这一刻被楚风那句轻飘飘的话,撕得粉碎!
不。
连被撕碎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对方从始至终,就没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侯亮平终于明白了。
自己和楚风之间的差距。
根本不是级别的高低,不是权力的大小。
而是......
凡人与神明的天堑之别!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
在对方面前,不过是沙滩上孩童堆砌的城堡。
一个浪花打来,便会荡然无存。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侯亮平的内心深处,彻底碎裂了。
那是他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
是他赖以为生的骄傲。
是他的......道心!
侯亮平的眼神,迅速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那股子不服输的倔强,那自命不凡的锐气。
在这一刻,被彻底磨平,消散得无影无踪。
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呆呆地站在原地。
浑身冰冷。
如坠冰窟。
会议室内。
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
所有的常委都被楚风这句霸道到极点的话,给震得心神俱颤。
起初。
他们感到的,是荒谬。
是愤怒。
可当那股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
涌上他们心头的,却是一种让他们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的......
理所当然!
是啊。
这个男人,有说这话的本钱!
他们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
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一切。
硬闯山水庄园,将不可一世的赵瑞龙像垃圾一样扔出去。
动用神秘的“国家队”资金,在金融市场上演惊天逆转。
无视一切程序,直接逮捕身为省公安厅厅长的祁同伟。
甚至......
连省委书记沙瑞金亲自上门,都被他拒之门外,颜面扫地!
这一桩桩,一件件。
哪一件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封疆大吏”敢想敢做的?
当这些事实串联在一起时。
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个让他们感到绝望的现实。
楚风说的,或许就是事实。
这个汉东省委常委会。
在他眼中,真的什么都不是。
意识到这一点后。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每个人的身上涌出。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甚至连心跳都仿佛慢了半拍。
生怕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引起这位煞神的注意。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刚刚还气势汹汹,联合起来逼宫沙瑞金的汉大帮众人。
此刻一个个脸色煞白,噤若寒蝉。
他们之前那点所谓的勇气和算计。
在楚风绝对的实力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幼稚和可笑。
高育良脸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布局,都只是一个笑话。
因为棋盘的主人。
已经亲自下场了。
而他连成为对方棋子的资格,或许都没有。
另一侧。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李达康,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好。
自己站队站得早,投名状交得够彻底。
而主位之上。
沙瑞金的脸色。
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示出其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作为汉东名义上的一把手。
楚风的这番话,对他造成的冲击和羞辱是最大的。
但同时。
他也从这句狂到没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更深层次的意味。
楚风......
不是来参加会议的。
那他是来干什么的?
就在全场众人心思各异,被恐惧和疑惑笼罩之际。
楚风,终于动了。
他无视了所有人惊骇的目光。
迈开脚步,不急不缓地,朝着会议桌一端的那个位置,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那里。
正是省委书记沙瑞金的座位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