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亮心里暗叹,这位代理军务的督军大人开口,自己哪有驳回的道理?
不过,这个肖晓还真是块香饽饽。
自家萧将军平日里便多有关照,顾军医前几日还拐弯抹角地向自己打听她的近况,如今连督军大人都特意留她,倒是越发让人猜不透来历。
想到这,他眼神在司马毓俊美儒雅的脸和萧筱清秀白净的脸上飞快扫了一圈。
一个俊朗不凡,一个好看得有些过分,两人站在一起竟莫名和谐。
闫亮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触及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他连忙低下头,生怕眼神太直撞破了督军的心思。
赶紧弯腰拱手应道:“督军有令,自然可以。”
起身时眼神复杂地瞥了萧筱一眼,一阵心塞:多好的一个兵苗子啊,身手好脑子灵,怎么就……哎,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此时的萧筱还不知道,自己已在闫亮心里被打上了“误入歧途”的标签。
看着闫亮骑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司马毓转向萧筱,唇角先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漾开一抹温润的笑。
他先一步踏上马车,回身时手臂自然地伸出,掌心微微张开,声音轻缓:“肖弟,来。”
萧筱望着他那双含着暖意的桃花眼,只觉今日的司马毓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可一时又说不上来。
直到将手放进他掌心,指尖触及那片温热干燥的肌肤,才猛地惊觉,哪有男子这般牵另一个“男子”的手的?!
上了马车后,她连忙抽回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自然:“额……毓哥哥,有什么事要问我?”
司马毓见她收回手,眼底的笑意淡了些:“你跟那个叫慕容朔的戎狄奸细,关系甚好?”
萧筱垂眸沉默片刻,声音沉冷:“曾经是战友,现在是死对头。”
司马毓看她心情依旧低落,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肖弟,如今我暂代将军军务,身边正缺个得力的文书。”
他看向萧筱,目光恳切,“我想请你担任记室参军一职,往后跟着我处理军务文书。这样你不用再上战场拼杀,自然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倾身向前少许,语气带着难得的郑重:“肖弟,你……可以放心依靠我。”
萧筱猛地一愣,她抬头看着司马毓,那双桃花眼中带着真心的温情和关切,让她的心湖瞬间骤起波澜。
司马毓这是要把她从随时可能送命的战场炮灰小兵,直接提拔成能近身参与军务的文职官员!
这记室参军虽无实权,却能常伴主将左右,不仅能脱离底层小兵的苦累与凶险,更能接触到核心军务信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晋升机会。
可这波澜在眼底翻涌片刻,便被萧筱强行平复下去。她垂眸的刹那,心思已飞速转开:
按照她熟知的剧情,未来戎狄入侵,西域关防线几乎崩溃,原剧情中唯有她能找到破局之法,扭转败势。
若此刻去做了文职,远离战场核心,便是彻底打乱了既定轨迹,谁也说不清会不会引发剧情崩溃,到时候怕是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更何况,她的主线剧情任务本就是要凭实力当上百夫长,亲自率军在沙场上与敌厮杀,这文职虽好,却绝非她的归宿。
想清这一切后,她抬眼迎上司马毓灼热的目光,声音坚定的回道:“多谢毓哥哥好意,但我,不能应。”
司马毓脸上的温和瞬间凝固,前倾的身子顿在半空,桃花眼里只剩全然的错愕:
“为何?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缘,你放心,做文书也可以立军功的,我将来会……”
“毓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意。”萧筱突然出声打断了司马毓的话。
司马毓闻言猛地一愣,眼中霎时闪过一丝慌乱,心头咯噔一下:
肖弟……知道了?自己想以权谋私,把她留在身边的卑劣心思……她究竟是何时看出来的?
可还没等他多想,就听见萧筱接着开口,字字掷地有声,“我来西北从军,是为保家卫国,不为军功晋升。”
“若是连直面死亡的勇气都没有,我凭什么穿这身军装,凭什么称自己是西北军的人?”
她眼神灼灼的看着司马毓继续道:“记室参军虽好,可我的归宿,在疆场,不在案头。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司马毓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她没看穿自己那点卑劣的私心。
但望着萧筱眼中那簇不熄的烈火,那句振聋发聩的“宁为百夫长”,重重撞在他心上。
他沉默良久,再开口时,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失落和担忧:“你就真的不怕……和慕容朔兵戎相见?”
“让他放马过来好了。”萧筱唇角勾起一抹笑,“要么被我斩敌于马下,要么他让我埋骨沙场。这,本就是军人的法则!”
司马毓见她态度坚决,知道再多劝说亦是无用,便压下心头失落,语气恢复了几分公务的沉稳:
“既如此,我便不劝你了。只是我刚代理军务,这西域关的部署许多还未摸清。
今早巡防兵来报,几处城防遭了破坏,我正要去查看,不知肖弟可否随我同去?也好帮我参谋一二。”
萧筱闻言一怔,随即心头微动:
将来与戎狄必有一战,这西域关城防便是最后一道防线,城防强弱关乎全城百姓生死。自己不如趁此机会多熟悉情况,也好早做筹划。
想到这,她当即颔首,二人的马车便向着北边驶去。
——
此前她在营中操练,只远远望见过西域关的轮廓。灰黑色的城墙在天地间拔地而起,已觉气势巍峨。
今日踩着厚重的青石板踏上城楼,才真正体会到“雄关”二字的分量。
眼前,两座苍莽雄山如巨兽对峙,中间的狭长山谷被一道城楼硬生生横断,宛如天堑锁喉。
青灰色的城墙依山势蜿蜒伸展,敌楼与箭垛层层叠叠,如巨龙的鳞甲般一路延伸至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巅,将整座关隘护得密不透风。
目光往下,主城门外侧围着一座半月形的瓮城,城门口的兵士正手持兵器,有条不紊地对进出的商队、百姓进行登记检查。
驼铃声、车马声、吆喝声顺着风飘上来,细碎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