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臻坐下,陆清野点燃酒精炉,又小心翼翼地把烤鱼端上去。火光照在他的眼睛里,那双漆黑的眼眸变得漂亮而生动。烤鱼盘里的汤汁被加热得冒泡,陆清野拆开一双一次性筷子,递到秦臻面前。
秦臻接过筷子尝了一口,辣度刚好,厨师还在里面放了酸萝卜,确实很开胃。
陆清野没动筷,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吃?”秦臻见他没动,开口问道。
陆清野淡声回答:“我不爱吃鱼。”
“嗯?”
“很小的时候,有段时间我妈在一家料理店打工,店里有炸鱼块。我当时饿急了就偷吃了一块,刚好被店员撞见,着急之下被鱼刺卡到了。”
那时他年纪小,只知道有东西吃就赶紧填饱肚子,从没吃过鱼,也不知道要挑鱼刺。当时痛得他以为自己快死了,被妈妈抱去灌了好几碗水,最后全吐了出来,还挨了一顿打——妈妈说他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偷别人东西,是自作自受。
三四岁的孩子大多没什么记忆,可这件事太深刻了,深刻到他早已忘了妈妈的样子,却至今记得那块炸鱼块的形状。
回忆往事的陆清野,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脸上很难看到痛苦或难过的表情。
秦臻夹了一块鱼到自己盘里,小心翼翼地剔除鱼刺,再放到陆清野面前的盘子里:“如果有个愿意为你挑鱼刺的人,你愿意尝尝吗?”
陆清野看了她一眼,垂眸夹起那筷鱼放进嘴里,随即他呛得咳嗽两声,说道:“有点辣。”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那么难吃。
秦臻见他脸颊被呛得泛红,轻轻笑了一声。
两人很快吃完一条鱼,陆清野默默收拾好桌子,还把垃圾丢去了外面。
回来时,秦臻正窝在沙发上翻着张云起之前送的书。
“不睡吗?”陆清野问。
秦臻摇头:“睡不着。”
陆清野瞥了眼窗外——已是深秋,外面的树叶快掉光了,又问:“冷?”
秦臻翻了一页书:“没有,吃太饱了。”
“哦。”
陆清野洗了澡,换上宽松的短袖短裤,自己上了床。
他入睡很快,没一会儿,秦臻就听到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陆清野。”她望着他,低低唤了一声。
“嗯。”即便似睡非睡,他还是低低应了一声。
秦臻合上书,凑近了些,轻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床上的人似乎已睡熟,没有回应。
秦臻向来不自作多情,可陆清野给她的偏爱实在太多:保护她,怕她吃不饱、饿肚子、受冻,即便不高兴,也任由她闹,从不对她发脾气。
这些行为若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带着这个问题,秦臻再没心思看书,索性去浴室洗了澡。
陆清野的睡姿自上床后就没变过,她回来时,他仍躺在床的一边,最大限度地让出了另一边,别说睡一个秦臻,就算在上面翻跟头都够。
秦臻忍不住想:一般男人或许能用美色蛊惑,像陆清野这样的,是不是得正儿八经跟他打一架才行?
第二天,秦臻莫名其妙病了。她裹着被子在床上躺了一天,陆清野见她不吃东西,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带你去医务室。”
秦臻摇头:“我不要看医生。”
“那我去给你找药。”
“去哪儿找?”
“许月月那里有。”
秦臻想了想,这个名字似乎在张云起那儿听过,好像是当众对陆清野表过白的姑娘。
想到这,她又摇头:“我不吃。”
陆清野没说话,低头认真剥了颗葡萄递到她嘴边,秦臻还是摇头:“不吃。”
“你想吃什么?”
秦臻摇头:“别管我了。”
陆清野没再吭声,把一串葡萄都剥好放在盘子里,然后出了门。
秦臻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感觉过了很久,其实也就十几分钟。
她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挣扎着爬起来想倒杯水,刚走到客厅,门把手动了一下,张坤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见她烧得面色通红、精神不济,张坤咧了咧嘴,举起一把麻醉枪就对准秦臻按了下去。秦臻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轻易就被擒住,晕了过去。
昨晚张坤憋了一肚子气,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恼。今天操场那边在比试,还开了赌局,院里的人几乎都去凑热闹了。
方时悦找上门,给了他一把麻醉枪,说亲眼看见陆清野出了门,要是他咽不下这口气,现在就是报仇的最佳时机。
反正洋房区没有监控,陆清野回来看不到人,只会以为秦臻自己出门了,等他反应过来,人估计都被玩死了,他还能为了个女人得罪罗乾不成?
张坤捏着秦臻的下巴,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嗤笑一声,果然连老天爷都在帮他。“趁陆清野没回来,赶紧把人带走。”
临近傍晚,罗乾正对着沙袋猛打,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他停下动作往外看,抓住刚进门的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不敢得罪罗乾,连忙回答:“那边好像在找人,说是陆清野的对象不见了。”
罗乾皱眉:“秦臻?”
“好像是。”
彼时,周应正在召集人帮忙寻找。
他人缘好,实力又强,大家都愿意帮忙,可周边都找遍了,始终没见到秦臻的身影。
“地方就这么大,周围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如果再找下去,就只能一栋楼一栋楼搜,只是这样一来……”
这样做不仅耗时耗力,还容易得罪人。
陆清野站在人群中央,一言不发,眼眸一片漆黑。
都知道他不好惹,却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仅仅看一眼,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
“她能去哪里啊?”
秦臻在这边并不熟,她平时话少,除了陆清野,也就跟张云起走得近一些,可张云起今天一整天都跟周应在外面,回来才听说秦臻不见了,这会儿也跟着急得不行。
“应哥……”
一个戴眼镜,看着只有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突然从楼上跑下来,看了陆清野一眼不敢叫他,只能喊了周应一声。
周应回头。
那人喘着粗气,又看了一眼陆清野,“我刚发现,野哥的门似乎被人动过手脚,嫂子应该不是自己出门,而是被人趁着大家都去操场凑热闹的时候,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