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却让李不争指挥各部更加的名正言顺,他将全军的骑兵全部安置到城外的营地,随时准备应对胡人的进攻。
而此时的胡人也是经历了一番整合,不过这种整合却是以大贺金箍为主导的,伴随着腥风血雨来进行的。
大贺金箍将羽陵部的大帐作为全军的主帐,竖起高高的旗杆,将羽陵部的大纛挂在了上面,作为全军主帅的象征。
与此同时,所有的牛羊都要由他统一进行支配,甚至奴隶也不分部族地被安放在一起使用。
说实话这种整合确实能提升全军的战力,但对于那些平日里自由惯了的部族来说,哪里能够受得了这种约束,加上担心大贺金箍借此机会吞并自己,所以军中人心浮动,大贺金箍只能又祭出屠刀来血腥镇压。
营地某处,一名化妆成普通牧民的首领敲响了立在一旁的空树干,没多时帐篷后面转出来一名牧民,对他笑道:“纳绌夫,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纳绌夫看着面前的人稍稍沉默了一下道:“葛牛不,你喊我来做什么,还强调要化了妆来。”
葛牛不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今天大贺金箍把噶枯部、弗龙部的首领给杀了,部众和牛羊都被契丹吞并了。”
纳绌夫沉默不语,这两个部落都是比较小的部落,平时唯唯诺诺的,大贺金箍说什么他们就赞成什么,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对方的毒手。
“那你能怎么办?那契丹人本就兵强马壮,又收了黄头部的部众,气焰更加嚣张。
而且不提大贺儿努八那个战神般的人物,单是大贺金箍,他发起疯来谁能抵挡得住?”纳绌夫满脸苦涩地说道。
“咱们可以跑啊。”葛牛不偷偷看了眼四周,小声地说道。
“跑?往哪跑?怕是跑不出几里地就会被大贺儿努八给追上,死路一条。”纳绌夫摇了摇头反驳道。
葛牛不嘿嘿一笑道:“往别处跑肯定是死路一条,但要是往辽西城下跑,去投靠那些南人呢?”
“你疯了!”纳绌夫吓了一跳,连忙四下张望,发现只有他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小声道:“投降南人可是要被编户齐民的,你舍得部族族长这个位置?”
葛牛不脸色一正道:“留下来也是死,不知道哪天那大贺金箍发了神经就把我们砍了,然后部族并到羽陵部里,说不定就是明天。
而投靠南人,虽然族长的位置没了,但至少能保住一条小命,凭借着牛羊和奴隶,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纳绌夫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心动,只是内心挣扎道:“你就不怕南人直接把我们杀了去邀功?要知道咱们可刚刚击溃了他们两万人,南人恨不得将我们碎尸万段呢。”
“嘿嘿,这个你放心,我可是留了一手的。”葛牛不狡黠地笑道,“黄头部被吞并的时候我悄悄地收了他一营奴隶,全部都是营州军的俘虏,有一千多人,咱们拿这些人做礼物,想必南人将领绝对是愿意的,说不定还能在南人那里弄个一官半职的。”
纳绌夫笑道:“还是有你的,只是你为什么要喊着我呢?”
“废话,你我营地同在西南角,若是我带着人离开,那动静怎么能瞒得过你?你部族边上养着的是牛羊,带着你一起走,至少不会马上被发现。”葛牛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
“那行吧,你看什么时候出发最合适?”纳绌夫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在大贺金箍的威压之下比在战场上还要危险。
葛牛不摇了摇头道:“不要着急,等晚上我先派人去找南人将军,只有那日的那名猛将来接应我们,才能抵挡地住大贺儿努八,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路上。”
二人商定,便又悄悄地回到了各自的营地,等到夜色降临,葛牛不便派出去两名亲信,趁着夜色快马朝着辽西城而去。
有胡人部落要投降的消息很快便摆在了李不争的案头上,李不争有些奇怪地看着帐下的两名信使,又看了看用炭笔写的歪歪扭扭的密信,这信是葛牛不从俘虏中挑选的一名录事文书写的,这名文书知道自己是替胡酋写的投降信,但不知道是否为诈降,于是悄悄地将胡营中的一些情报也写了进去。
这两部胡人分别是硕捏提部和格壬部,共有战兵一千七百余人,加上奴隶亲眷也有快四千人,右翼的俘虏目前有一千四百三十五人,不过有一些人受了重伤,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李不争看过信,沉思了一下问道:“你们是硕捏提部还是格壬部的?”
亲信互相看了一眼,开口说道:“我们是硕捏提部的使者,格壬部是我们族长邀请一起来投降的。”
葛牛不是硕捏提部的族长,而纳绌夫的部族是格壬部,这两个都是草原上的小部落,成立的历史也不过几十年。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李不争和煦地笑了笑,让人把他二人带下去休息,他则是连夜进了城,让叶飞繁和自己一起去镇守府找到了周元白。
李不争在镇守府中将此事从头说了一遍,然后道:“我担心胡人这是诈降,但那千余名袍泽又不能不救。”
周元白沉吟了片刻道:“胡人部落向来反复无常,尤其是这等小部落,在利益面前极易动摇。
眼下右翼俘虏的处境不明,若贸然出兵接应,恐正中对方下怀;可若置之不理,不仅寒了袍泽之心,也错失了瓦解敌军的良机。
依我之见,当务之急是先派人潜入胡营,核实情报真伪后再做定夺。”
叶飞繁却是笑道:“二位将军多虑了,敌人是否诈降对于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呢?
咱们约定好地点,然后将军提前带人埋伏在左近,若是两部胡人带着俘虏前来,那便是真心投降,若是诈降那将军正好予以痛击,不管如何我们都可以稳坐钓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