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接下来的事情我会派人去查。”闻人煌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千阙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至于你……以你眼下的状态,必须立刻闭关重塑内丹,刻不容缓。”
或许是为了对付那些棘手的阴兵残次品,过度催动了本就不稳的力量,闻人煌能清晰地感知到,千阙此刻周身的气息比之前从北城重伤归来时更加紊乱和虚弱,那强行压制的涅盘之火在静脉中躁动不安,已到了濒临烦事的边缘。
千阙闻言,猛地抬起头,赤红色的眼眸中满是不甘与抗拒:“现在这般情势,冥族蠢蠢欲动,你让我如何能安心闭关?”。
她无法忘记对烛渊的承诺,无论如何,都会守护无极境。
“正因情势不明,你才更需要立刻闭关!”闻人煌语气冷硬,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勉强。
“若这一切真是冥族卷土重来的试探,眼下不过疥癣之疾,尚有时日应对,可若你以这般状态强行支撑,一旦真正的风暴来临,你以为你这残破之躯,能挡得住几波攻击?不过是徒增累赘!”
这话直白又易懂,狠狠刺入千阙内心。
他指节捏得泛白,胸膛有些剧烈起伏,却无法反驳。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
“放心交给我们。”一旁的温礼收起了惯有的笑容,神色是罕见的郑重,“无极境能够存活到如今,靠的从不是某个人的牺牲,我们还没弱到需要一只病凤凰撑场面的地步。”
一旁沉默的白希鸾,忽然感觉到一道深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眸,正对上千阙那双复杂难辨的赤瞳。
“好……”
千阙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我明日便闭关,我会将内丹交给辛夷,至于那梁家兄妹,还请你们多照顾一些。”
白希鸾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果然……
那日她拙劣的装睡,并未瞒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
与此同时,梁家村。
低矮的土坯房内,空气混浊而压抑,一群村民紧张地围在阿力家那张唯一的破旧床榻前,望着上面昏迷不醒、满身血污与尘土的一男一女,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无措。
“阿力,我们……我们真的要听恩公的话,隐瞒他的存在吗?”
一个上了年纪的村民搓着手,迟疑地望向已成为众人主心骨的阿力。
那日千阙匆匆返回后,便告诉他们,让他们往后山的方向走,如若遇到修行打扮模样的人,或者是一男一女,就将他们带到梁家村。
但绝不可提及他的存在。
村民们依言往后山方向寻去,果然撞上了一行修行之人,以及这对昏迷的男女。
那些修行之人自称是碧灵宗的人,听他们说梁家村出现了伤人怪物后,在询问了他们梁家村的位置后,那群人便丢下他们,和那受了伤,已经昏过去的一男一女后,便赶往了梁家村。
待一群人搀扶着这对男女回到梁家村时,却发现村中的怪物已被清理干净,那群碧灵宗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将这身份不明的两人安置在阿力家中,等到其苏醒后再做打算。
阿力望着那满身血迹和污秽的男女,神情复杂。
阿力凝视着床上气息微弱的两人,眉头紧锁,神情复杂。他并不愚钝,那夜虽光线昏暗,但他看得分明,恩公那双绝非人类所能拥有的赤红瞳眸,以及挥手间焚尽邪祟的恐怖力量……
隐瞒……或许是对恩公,也是对整个村子的一种保护。
“恩公交代过,善待这两人,但绝不能泄露他的消息。”阿力转过身,目光扫过身后每一张惶惑的脸,语气斩钉截铁,“都听清楚了!等他们醒了,就说是被路过的修行之人所救,其他的,一概不知!谁若说漏了嘴,别怪我阿力不讲情面!”
“阿力!不好了!” 几个负责在村口放哨的村民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脸色煞白,“外面……外面来了一大队人马!穿着顶好的铠甲,像是……像是皇室的人!他们说要上国寺,我们拦不住,现在正在路口僵持着呢!”
皇室?铠甲?村民们闻言,神色骤变,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床上那名昏迷男子身上破损却依旧能看出制式精良的铠甲碎片。
阿力心头一沉,迅速做出决断:“你们几个,看好他们!其他人,跟我来!” 他抄起靠在墙边的柴刀,带着大部分青壮村民,快步朝村口赶去。
……
梁家村通往皇家国寺的岔路口,双方人群正僵持着,互不退让,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司焱端坐于骏马之上,玄色大氅衬得他面色愈发冷峻,他望着眼前这群堵住去路、面带惊恐却不肯退让的村民,心中焦灼与不耐交织。
“诸位乡亲,本将军奉人皇之命,有要务在身,需即刻前往国寺!尔等速速让开,若有延误,军法从事!”他的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以及一丝因内伤未愈而压抑的沙哑。
拦路的村民面面相觑,脸上写满挣扎。
终于,一个胆大的老汉颤巍巍开口:“将、将军大人……不是小民们不让路,是那国寺……国寺去不得啊!里面全是吃人的怪物!幸好前几日有修行的高人路过,把那些邪祟都清理了……为了您的安危着想,还请回吧……”
“怪物?”司焱瞳孔微缩,胸口那隐隐作痛的伤处仿佛又被牵动。
且不说昭懿公主生死未卜,单是这“怪物”二字,就与他此行查探的目标不谋而合,他岂能因几句劝阻就退缩?
“让开!”他不再多言,猛地一拉缰绳,战马希津津一声长嘶,前蹄扬起,便要强行冲过人群。
“大人请慢!”
千钧一发之际,阿力带着村民及时赶到,拦在了马前。
司焱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本将军,究竟意欲何为?!”
阿力强压下心中的惧意,仰头直视着马背上那位气势迫人的将军,快速说道:“将军息怒!非是草民故意阻拦,而是那国寺……已被那些修行之人付之一炬,如今只剩一片焦土废墟!您就算此刻前去,也查不到什么了!”
“烧了?”司焱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盯着阿力,“那你们可曾见过昭懿公主?”
“昭懿公主?”大部分村民一脸茫然。
阿力心中却是一动,立刻联想到家中那两位昏迷不醒的贵人。
“那些修行之人的确从国寺救出了一男一女,看衣着气度,非同一般。将军若不信,可随草民前去一看便知。”
司焱的目光在阿力脸上停留片刻,那青年眼中虽有紧张,却并无闪烁欺骗之色,他略一沉吟,挥手示意身后亲兵稍安勿躁。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