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个月前,他才突然从沉睡中醒来。
所有的记忆与作为陈灼华的过往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难以适应。
“砰——”
家门被猛地推开,陈知意一把将灼华甩进客厅,力道之大让他踉跄着撞在沙发扶手上。
陈知意胸口剧烈起伏,眼眶泛红,“陈灼华,你这人还有没有心!”
“当年是谁把你带回家的?是谁在你昏迷的九年里,天天照顾你,盼着你醒来的?现在你醒了,不过出去逛了一趟,就跟着一个陌生人有说有笑,就连我也抛到九霄云外了!”
灼华捂着被撞疼的胳膊,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陈知意,慌忙掏出手机。
【对不起,姐姐,我好久没逛过外面了,一时兴奋,就忽略了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陈知意一把抢过他的手机,砸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
她上前一步,逼近灼华,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委屈,还有……偏执:“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在生气什么?”
话音未落,陈知意猛地抬手按住灼华的肩膀,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灼华瞳孔骤缩,整个人都僵住了。
温热的触感带着侵略性地覆在唇上,让他瞬间回过神来,猛地推开陈知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眼底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我等了你这么多年!”陈知意被推开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红着眼眶嘶吼道,“你凭什么醒了就对别人另眼相看……”
“你们姐弟俩又在吵什么呢?”
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陈母穿着睡衣走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
看到客厅里狼藉的场面和两人紧绷的气氛,她皱了皱眉,看向陈知意:“知意,灼华才醒来没多久,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你怎么又欺负他?有话好好说。”
“谁欺负谁啊!”陈知意抹了把眼泪,胸口依旧起伏不定,她瞪了灼华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客厅里只剩下灼华和陈母,空气安静得可怕。
灼华站在客厅中央,手指微微蜷缩,对着陈母笨拙地比划着:对不起。
陈母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关你的事,不需要道歉。”
“时间不早了,乖,听话,早点回房间睡觉,明天还要去医院复查呢。”
灼华点点头,转身往卧室走。
他没开灯,径直走到窗边,趴在冰凉的窗台上抬头看向夜空。
一轮圆月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月光洒在积雪的屋顶,泛着清冷的光泽。
他想……
苏慕尧了。
突然卧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陈知意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客厅的灯光顺着门缝照进来,映出她紧绷的侧脸。
她板着脸,却难掩神色里的不自然,“喝了,赶紧睡觉。”
灼华没动,只是回头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里是她的倒影。
陈知意皱起眉,“别逼我揍你,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灼华连忙拿起牛奶杯小口喝了起来。
——谢谢
“别跟我说谢谢。”陈知意别过脸,“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灼华的动作顿住了,他垂了垂眼,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慢慢比划着: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陈知意眼睛瞪得圆圆的,“谁?!”
灼华有些微微发颤,还是如实比划:就是今天在小吃街遇到的那个男人,苏慕尧。
“他?!”陈知意的声音瞬间拔高,“你们才只见了一面!不过是一起吃了点东西,你就喜欢他了?那我呢?!这些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啊!”
灼华被逼得往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抵在冰冷的窗户上,退无可退。
——姐,你冷静点,我们好好说,好不好?
“我怎么冷静!”陈知意上前一步,愤怒与委屈交织在一起,“我等了你多少年,结果你醒了,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我,现在还告诉我你喜欢别人!我竟然输给了一个只认识一天的男人!”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灼华一眼,“你弯的?”
灼华吞了吞口水,刚要点头承认,就被陈知意打断了。
“别跟我装了!”陈知意冷笑一声,“为了拒绝我,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还把路人抬出来当挡箭牌,你行啊陈灼华!我有没有教过你,不许撒谎?”
陈知意的脾气随了陈父,当年陈父怎么严厉教她,她后来就怎么管教自己。
灼华下意识地躲闪。
“陈知意你够了!”客厅里突然传来陈父的声音。
他看着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样子,皱起了眉头,“要教他道理,就不能等他身体彻底好了再说?天天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虎了吧唧的,像什么样子。”
“他都多大了,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们没有管东管西的吧。”
“爸!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心思,但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陈父叹了口气,“别在这闹了,回去睡觉,让灼华也好好休息。”
陈知意咬着唇,看了灼华一眼,却终究没再反驳。
陈父看着灼华局促挠脸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都让你平时别太听她的,别事事顺着,你偏不听,现在被缠上了吧?”
灼华的指尖蹭过发烫的耳尖,低头盯着地板。
他哪是愿意听?
陈知意发起火来揍人是真的狠。
陈父陈母是没打过他,但陈知意的武力威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更何况,他终究不是陈家真正的孩子。
“行了行了,”陈父摆摆手,转身往门口走,“以后离她远点,那丫头片子也不知道随谁了,沾上了就跟牛皮糖似的甩不掉。奇了怪了,老子当年教育她的时候没这么教啊……”
房门合上,客厅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灼华才松了口气,直接把自己砸进柔软的床里。
羽绒被裹住身体,却压不住心里的烦躁。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灼华坐在餐桌前,飞快地扒完碗里的油条,含糊地跟陈母比划了“出去散步”的手势,不等陈知意从房间里出来,就拎着羽绒服溜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