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仪师太指尖的清辉如月下寒泉,无声浸润着姜涛濒临崩溃的经脉。
狂暴能量被抚平,撕裂般的剧痛退去,只剩深入骨髓的清凉与虚弱。
修复舱红光渐暗,警报沉寂,监测仪发出平稳的滴答声。
姜涛悬浮在力场中,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浸透医疗服,但呼吸已平稳,眉宇间的死气消散无踪。
顾清婉跌坐在观察室地板上,大口喘息,指尖因内劲透支微微颤抖。
她望着舱内师父定海神针般的身影,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疲惫。
“师父…”她声音哽咽。
静仪师太收回点在姜涛眉心的手指,拂尘轻摆,月华清辉缓缓收拢。
她看向顾清婉,语气带责备却更多是疼惜:“你经脉根基受损近三成,强撑已是极限。”
“若非及时,神仙难救。清婉,你太纵容他了。”
顾清婉低头无言,她知道师父说得对,却无法阻止那个男人。
静仪师太目光转向指挥室方向,澄澈的眸子似穿透合金墙,望见地面血腥的战场,微微蹙眉:“杀伐过重,戾气冲天。此地不宜久留,待他伤势稍稳,速离。”
地面疗养院,硝烟未散,血腥弥漫。
主体建筑多处炸毁,焦黑墙壁间散落着金属碎片,与未干血迹,空气中混着火药味、血腥味与唐门毒物的腥甜恶臭。
龙牙战士沉默地清理战场:牺牲战友的遗体覆盖国旗整齐排列,受伤战士咬牙接受处理,更多人持枪警戒,眼神燃着冰冷怒火。
秦将军站在废墟前,脚下踩着暗红血滩,脸色铁青,肩章将星在硝烟中冷硬。
他面前跪着两人:赵天宇西装染血污,头发凌乱,眼神涣散,抖如筛糠;屠刚被合金镣铐锁住,肩头碗口大的血洞仍在冒血,低头喘息,眼神却依旧凶悍如困兽。
“秦…秦将军…是唐门蛊惑…”赵天宇哭腔求饶。
“闭嘴!”秦将军声音如冰锤砸下,赵天宇瞬间噤声,身下弥漫出腥臊味。
秦将军目光扫过赵天宇,落在屠刚身上:“冲击军区疗养院,袭杀军人,勾结境外势力,用大规模毒物…赵秉坤养的好儿子,好供奉!”
屠刚抬头,眼中凶光毕露:“成王败寇!要杀要剐…”
话未说完,“咔嚓”一声脆响!秦将军快如闪电,竟将屠刚完好的左臂拧成麻花,骨茬刺破皮肤!
“呃啊——!”屠刚发出骇人的惨嚎,身躯痛苦蜷缩。
“你的骨头没嘴硬。”秦将军掏手帕擦手,眼神无波,“带下去!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唐千绝、司徒残部的下落,还有赵秉坤知道多少!”
战士拖走惨叫的屠刚。赵天宇看着惨状,吓得魂飞魄散,瘫软求饶:“别杀我…我爸会赎我…”
秦将军未看他,对龙一吩咐:“把赵三公子送‘西山招待所’,让他老子来领人!告诉他,他儿子够上十次军事法庭!我给…二十四小时!”
龙一挥手,战士架起烂泥般的赵天宇。
秦将军望向市区,眼神深邃。
赵天宇和屠刚只是台前卒子,唐千绝跑了,司徒残部与“蝰蛇”核心未灭,青城玉玑子神出鬼没…风暴远未结束。
地下静室,姜涛躺在病床上昏迷,气息平稳。
静仪师太坐床边闭目养神,周身祥和如玉雕;顾清婉用热毛巾擦他额角冷汗,满脸担忧。
“师父…他的经脉…”
“根基已损,如枯木逢火。”静仪师太睁眼,语气平和,“贫道以‘月华洗髓诀’稳住伤势,驱散玄天真气与拔毒戾火。”
“但断裂经络非一日可复,需温和药力温养,辅峨眉‘小周天导引术’或有复原之机。前提是…绝不可妄动真气,否则经脉崩毁,大罗金仙难救。”
顾清婉点头,看姜涛紧锁的眉头,心头沉重。
这时,角落加密电话响起,铃声单调却穿透力强。
静仪师太颔首,顾清婉接起:“首长。”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老首长苍老威严的声音传来:“他怎么样?”
“幸得师父援手,性命无虞,经脉受损需长期静养。”顾清婉按师父示意回答。
“嗯。静仪道友,劳烦了。”老首长语气平稳。
“赵家的事,动静太大了。”他加重语气,似无形界碑落下。
顾清婉屏息等待。
“赵天宇交赵家管教,终生不得离京。屠刚依军法严惩。唐千绝及唐门涉事者,由宗门戒律处置。”
“司徒残部、境外佣兵全力清剿。”老首长的话如冰冷判决,“此事,到此为止。”
这是敲打赵家、警告唐门,震慑各方,将后续清算压在水下。
“是,首长。”顾清婉应道。
“告诉姜涛,”老首长声音带深意,“伤好后,该做的按规矩做。水要‘搅匀’,不是掀翻。京城需要新秩序,不是废墟。让他…好自为之。”
电话挂断,顾清婉手心冒汗。她看向静仪师太,老首长意思明确:默许姜涛复仇与整合资源,却绝不能再冲击国家机器,争夺需在“规矩”内“慢慢搅匀”。
静仪师太神色平静:“雷霆手段,菩萨心肠。首长是在为他争取时间,也给京城留生路。”
京郊西山废弃采石场洞穴,弥漫血腥味与草药苦涩。
唐千绝靠石壁,脸色灰败,左臂齐肩断去,伤口覆黑药膏仍渗黑血,三角眼燃着怨毒:“秦铁山…静仪老尼…姜涛小杂种!断臂之仇,不共戴天!”
阴影中,“血狼”佣兵队长“血獠”走出,脸上暗红油彩,眼神嗜血残忍:“唐长老,雇主(毒蝎)指令:不惜代价在姜涛恢复前拿‘钥匙’,或让他消失。佣金翻倍。”
唐千绝捏起一枚漆黑细长的“丧魂钉”(唐门禁器),声音嘶哑如蛇:“姜涛躲军方乌龟壳,有老尼守着,硬闯找死。但人总有弱点…那个守他的女人,帮他抢图的‘影子’…找到他们!用最痛的方式!我要他生不如死!”
“血獠”舔唇露残忍笑:“明白。找人是我们强项。”身影退入阴影,如潜伏恶兽。
洞穴外夜风呜咽,唐千绝望京城方向,眼中怨毒疯狂。疗养院的失败,只是新一轮报复的开始。而沉睡的姜涛,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