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带在石屋前散开,像被风吹散的萤光,落在碑上的字迹里。沈砚走近时,指尖刚触到石碑,那些模糊的刻字突然亮起,古老的纹路顺着指尖爬上他的手腕,化作串藤叶形状的印记。
“这是……契约印记?”风息举着影晶凑近,画面里清晰显示出纹路走向,“和《藤脉古卷》里记载的‘共生契’一模一样!先民与藤脉立约时,双方都会留下这样的印记。”
叶临渊手腕轻翻,长剑出鞘,剑身在萤光中泛着冷光:“看来不是简单的石碑,是份待确认的旧约。”他剑尖点向碑底,那里刻着行更小的字,“‘来者需以真心换通路’,真心……”
“是藤脉能感知的诚心。”阿柚突然开口,发间的银藤花与碑上的纹路同时闪烁,“刚才祈年藤告诉我的,它说先民立约时,每个人都捧着刚收获的藤实,那是他们最珍视的东西。”
沈砚想起行囊里的藤种——那是从雾泽域带来的“同心藤”种子,是林辰前辈临终前交给他的,说这藤要两颗种子同生同长,最能体现共生之意。他掏出锦袋,将两颗饱满的种子放在碑前的凹槽里,轻声道:“我们带了能代表心意的东西。”
种子刚落下,凹槽突然下陷,弹出个石盒。打开的瞬间,股清冽的香气漫开,里面整齐码着数十片干枯的藤叶,每片叶子上都写着字,是先民的笔迹:
“三月,与藤共饮晨露,苗长三寸”
“六月,藤结初实,分与邻人半筐”
“九月,藤叶遮顶,可避风雨”
“十二月,藤枯,藏种于土,待来年与新友共种”
“新友……”阿柚轻声念着最后一句,眼眶微红,“他们早就想到会有后来人。”
叶临渊拿起片叶子,指尖抚过字迹:“所以这不是考验,是邀请。邀请我们接过他们的藤种,延续这份共生。”他将叶子放回盒中,从行囊里取出块玉佩,上面刻着雾泽域的山形,“这是我族代代相传的‘镇山佩’,能护藤脉安稳,算我们的诚意。”
风息放下影晶,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罐,里面是萤光域的藤蜜:“这是刚才祈年藤分泌的蜜,据说能让种子更快发芽,算我的。”
阿柚解下发间的银藤花,轻轻放在石盒旁:“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她说带着它,藤脉会认亲。”
沈砚看着石盒渐渐合拢,碑上的“共生契”纹路全部亮起,在半空组成幅完整的藤脉图——雾泽域、萤光域的脉络在图中交汇,中间空缺的部分,正好对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原来如此。”沈砚恍然,“旧约不是让我们重复过去,是让我们补全它!先民当年没能连通的藤脉,要由我们来接下去。”
话音刚落,石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并非想象中简陋,而是间摆满藤制器物的屋子——藤编的书架上放着泛黄的竹简,藤制的桌案上摆着陶碗,碗里还剩着半盏藤茶,茶渍在碗底形成朵藤花形状。
“这是先民的议事屋。”风息翻看书架上的竹简,“上面记着藤脉的养护法,还有他们想去探索的新域坐标!”
叶临渊走到桌案前,拿起块藤制令牌,上面刻着个“引”字:“这是‘藤引令’,《古卷》里说,持令者可调动沿途藤脉之力。”
阿柚坐在藤编的矮凳上,指尖划过碗沿:“茶还温着……他们好像刚离开不久。”
沈砚望着墙上的藤编挂毯,上面用藤丝绣着星图,标注着与萤光域相邻的“鸣沙域”“镜湖域”。他取下挂毯,转身时,发现碑上的契约印记已印在每个人手腕上,与石盒里的藤叶纹路完美重合。
“看来我们通过了。”风息的影晶突然发出提示音,屏幕上自动生成新的星图,雾泽域与萤光域的脉络已连通,中间多出条闪烁的光带,“系统显示,藤脉认可了我们的诚意,通路已经打开!”
叶临渊将藤引令递给沈砚:“按古礼,该由主事者持令。”
沈砚接过令牌,触手温润,上面的“引”字突然亮起。屋外传来藤叶沙沙声,原本散落的光带重新汇聚,这次不再是引路的萤光,而是化作道藤桥,架向远处的星空——那里,正是挂毯上标注的鸣沙域方向。
阿柚捧着石盒,里面的藤叶在发光,像在为他们祝福。沈砚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契约印记,又看了眼叶临渊、风息和阿柚,轻声道:“先民说‘待来年与新友共种’,现在,该我们种新藤了。”
叶临渊长剑归鞘,剑穗上的藤珠与印记共鸣:“走吧,让旧约在新路上开花。”
风息将影晶别在腰间,镜头对准藤桥:“记录开始,新章——‘鸣沙域之约’。”
阿柚蹦蹦跳跳地跟上,银藤花在发间轻晃:“等等我!我要告诉祈年藤,我们要去新地方啦!”
石屋渐渐被萤光笼罩,碑上的字迹重新变得模糊,只留下“共生”二字在微光中闪烁。那些先民的藤叶、新放的银藤花、还有沈砚放下的同心藤种,在石盒里静静躺着,像份被妥帖收好的承诺,等待着藤脉蔓延到更远的地方时,再长出新的故事。
队伍的身影消失在藤桥尽头,身后的萤光域渐渐隐入星幕,只有那株祈年藤苗还在轻轻摇曳,叶片上的光斑跟着晃动,像双含笑的眼睛,目送他们走向下一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