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通往九流门临时据点的偏僻小路上,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穆兮颜率领的二十余名弟子正快速穿行在残破的巷道间,人人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警惕。
行至一处两侧皆是高耸破败墙垣的狭窄地段时,穆兮颜心中莫名一凛,那种久经沙场培养出的直觉让她猛地抬手:“停!”
队伍瞬间止步,弟子们下意识地靠拢,结成简易的圆阵,手中绳镖的镖头垂地,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太静了。连晚归的鸟雀声都听不见。
“嗖嗖嗖——!”
破空之声骤起!不是从前方,也不是从后方,而是从两侧的墙头和高处的破窗中同时射来!密集的弩箭、飞蝗石、透骨钉,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覆盖了整支队伍!
“敌袭!散开!御敌!”穆兮颜厉喝一声,手中绳镖已然舞动起来!粟子游尘身法展开,她整个人如同风中柳絮,看似飘忽不定,却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的攻击。绳镖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闪电,或抽、或缠、或点,将射向自己的暗器纷纷击落格开。
九流门弟子们反应亦是极快,粟子行云步法踩动,身形灵动异常,在有限的空间内腾挪闪避。手中绳镖更是使得出神入化,镖头时而如毒蛇吐信,疾点墙头冒出的黑影;时而如灵蛇绕柱,缠住同伴的腰身将其从险境拉开;镖绳挥舞,形成一道道防御圈,拨打暗器。一时间,巷道内黑色镖影纵横,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偷袭者准备充分,火力凶猛,依旧有数名弟子闪避不及,惨叫着中箭倒地。
暗器洗礼过后,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墙头、屋顶、巷口现身,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人服饰各异,兵刃也五花八门——有使狭长苗刀的,有握沉重链锤的,有持诡异分水刺的,甚至还有几人手中拿着类似钩镶的奇门兵刃。但无一例外,他们眼神冰冷,气息精悍,正是羽林部的精锐高手!他们显然早已在此埋伏多时,就等着九流门这支疲惫之师自投罗网。
“一个不留。”为首一名手持双钺的壮汉冷冷下令,声音如同金属摩擦。
杀戮再起!羽林部高手个体战力极强,且兵刃奇特,打法狠辣,瞬间就冲入了九流门的阵型。绳镖利于中远距离缠斗,一旦被近身,威力便大打折扣。九流门弟子们被迫陷入苦战,只能凭借粟子行云的灵活步法周旋,绳镖勉强支撑,但伤亡在不断增加。穆兮颜被两名使奇门兵刃的高手缠住,一时脱身不得,心急如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嘭!嘭!嘭!”
一连串机括弹开的声音响起!只见巷道两端入口以及侧面的矮墙上,突然绽开了一朵朵色彩斑斓的“花朵”——那是瞬间撑开的油纸伞!
数十名身着淡雅服饰的醉花阴弟子如同天女散花般出现!他们手持特制的铁骨伞,伞面旋转,九重春色功法运转,伞沿闪烁着锋利的寒芒。为首一人,正是接到惊轲紧急命令前来接应的江逢艾。
“秀金楼的杂碎,受死!”她娇叱一声,身随伞走,醉梦游春身法施展开来,如同醉酒般飘忽不定,瞬间切入战团。她手中铁伞合拢时如短棍般砸、点、戳,撑开时又能格挡防御,伞面特殊的材质甚至能弹开寻常刀剑,招式精妙狠辣,直取那双钺壮汉!
其他醉花阴弟子也纷纷加入战斗。他们的伞功兼具奇巧柔韧,与九流门绳镖的灵活诡变形成了绝佳的互补。
伞面防御,绳镖远攻;伞骨突刺,镖头偷袭。原本岌岌可危的九流门弟子压力大减,士气大振!
羽林部高手虽强,但没料到对方还有援军,而且打法如此奇特,一时间竟被这伞影镖光组成的诡异阵势打了个措手不及。巷道狭窄,他们的兵刃优势也难以完全发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羽林部本想伏击疲惫的九流门,却反被醉花阴抄了后路!
与此同时,江宁府城外的渡口。
刀哥看着手中刚刚破译的密信,嘴角咧开一个狠厉的笑容。
信是惊轲通过特殊渠道送来,上面标注了一个位于城西偏僻处的详细地点——正是九流门拼死探明的、阴罗部另一处可能藏匿毒猱的备用巢穴。
“兄弟们!”刀哥收起信,对身后一群气息彪悍的汉子低吼道,“惊轲小子那边拖住了李祚的狗腿子,该咱们干活了!绕开官道,走水路和山坳,端了那狗屁猱窝!”
众人低声应和,迅速登上几艘不起眼的小船,或是潜入沿岸的密林,如同暗夜中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朝着惊轲指示的目标方向涌去。真正的黄雀,不止一只。
……
城西小巷内的战斗已接近尾声。在醉花阴与九流门的联手反击下,伏击的羽林部高手死伤惨重,残部见事不可为,果断撤退,消失在街巷中中。
江逢艾收起铁伞,走到气喘吁吁、身上添了数道新伤的穆兮颜面前:“穆姑娘,惊轲少侠料到李祚不会善罢甘休,特命我等前来接应。”
穆兮颜看着满地狼藉和双方弟子的伤亡,心中百感交集,既有获救的庆幸,也有对惊轲算计之深的凛然。她抱拳郑重道:“多谢江姑娘,此恩九流门铭记于心!”
她摸了摸怀中那个冰冷的铁盒,低声道:“我们也并非全无收获。”
江逢艾点点头:“此地不宜久留,速回醉花阴再从长计议。”
两派人马合为一处,搀扶着伤员,迅速撤离了这片血腥的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