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轲对于突然出现的一个妹妹,算是又惊喜又慌张,方才二人接触的时候那种来自血脉的共鸣是不会错的,还有江叔的信。只不过这个妹妹看起来似乎……很爱恶搞的样子。
惊轲换上了醉花阴花魁穿的红色服装,华贵又不俗气,跟王姝与一样的暖白色皮肤在红色的映衬下更显温润。
惊轲走出更衣间,迎面就是王姝与的惊呼,“呜呼!好俊的哥哥!苏姐姐,快!给他化妆,我哥也太美了吧。”
苏芜攸拉着惊轲坐在梳妆台前,最厉害没好气的说道:“你就臭美吧你,你看他不跟你自己照镜子一样吗?折磨完我折磨你哥,”她又转头对着惊轲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多个人帮我分担压力。”
惊轲无语,好像也是,自己被瞒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见面就要牺牲自己,算了,谁让那是自己妹妹呢。
苏芜攸的指尖划过自己暖玉般的肌肤,开始给惊轲上妆。到底是一直伴在王姝与身边的好姐姐,化妆的手艺简直一绝。
惊轲看向铜镜,菱花铜镜里映出一张绝色的脸。
那是妹妹王姝与的脸,却又不完全是。
惊轲看着镜中人,连日的蛰伏与心焦,颊边原本饱满的弧线清减了些许,勾勒出更清晰的颌线,竟意外地为这张原本温润和善的面容,添了几分难得的、属于刀锋的硬朗。
眉是精心修剪后描画的远山黛,如烟含雾,压住了那双习惯锐利的眼此刻的些微不适。
他低头,看向身上这一袭正宫红的绫罗衣裙。金线织就的繁复缠枝牡丹在灯下流转着华贵的光泽,领口微敞,露出一段同样莹白的颈项,恰到好处地掩住了那不易觉察的、属于男子的喉结轮廓。
绸缎如水般贴合着他的身躯,却意外地勾勒出因清瘦而略显笔挺的腰背线条——这绝非王姝与那种慵懒柔媚的风情,更像一枝被寒霜洗过的朱砂梅,秾艳中透着铮铮的力道。
苏芜攸小心翼翼地为他整理好广袖上细密的珍珠镶边,那冰凉柔滑的触感让他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赤足踩在冰冷的象牙簪花地板上,他微微吸了口气,将目光再次投向镜中。
镜子里的人影回望他,眉目冶艳如画,唇角微微抿起,压住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冷硬。
那几乎与王姝与一模一样的眉眼依旧惊为天人,仿佛盛放的彼岸花。
只是那眼底深处,藏着一丝连脂粉也无法完全遮盖的清冽与紧绷,像未出鞘的刃,在这团浓烈得近乎燃烧的赤红里,悄然泄露他并非纯粹娇花的底色。
苏芜攸的声音响起:“呐,真是兄妹,一照镜子就自我沉醉,我真是服了,张嘴。”
唇瓣被特制的胭脂膏仔细染,殷红如枝头熟透的樱桃,衬得暖白色的肌肤愈发莹润生晕。
大功告成,现在随便扔个人进来,都得被这两兄妹给轻松拿捏,苏芜攸是已经免疫了,这张脸她盯着看了十几年,虽然好看,但是……不多说了,“苏老师”这些年的辛酸泪不是三两句说得完的。
王姝与俏皮的跳到惊轲旁边,挽上哥哥的手臂,“呐,我俩谁好看?”
苏芜攸看看,“相比于你这张脸的妖艳柔媚,我倒是更喜欢你哥的英气,只是……”苏芜悠的眼神在二人胸口处来回瞟,她指了指二人的胸口,“这里咋办?”
惊轲低头,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脚背,好像确实……不太女子。
王姝与拿来几块丝绸布匹,团了团就塞进惊轲的领口,“就这样,哥,美呆了,等会你啊,就站在外头的栏杆处给他们看一眼,然后苏姐姐给你递个花篮,把红绸系在你的腰上,你在樊楼中间飞一圈,给楼下的那群馋货来个天女散花……”
王姝与话还没说完就被惊轲打断,“等会等会,你刚才可没说还要飞一圈然后天女散花!诓我呢?”
王姝与撒娇大法,晃着惊轲的手臂,“哎呀哥~你就帮帮我嘛,我实在不想露面,我从小(装哭)体弱多病……”
“停停停,打住,我去,我去行不行,”惊轲看向苏芜攸,“她一直这样?”
苏芜攸摊手,“没办法,陈老大惯着她。”
惊轲不平衡了,为啥自己小时候就被江叔逼着练功还被寒姨盯着读书,出去玩还要被大鹅啄屁股,惹出了祸还老被红线出卖顶锅,也许就是“命苦”吧。
惊轲认命的点了点头,“行吧,不过这件事过了之后你得帮我个忙。”
王姝与挺了挺胸脯,“好说好说,只要妹妹我能办到,指定给你搞得漂漂亮亮的。”
惊轲看着这个跟自己同胞却十六年不曾相见的女娃,蓦的笑了,伸手揉乱王姝与的头发,“就这一次,以后不许再恶搞我了。”
王姝与推着惊轲和苏芜悠的背,“去去去,你俩快去,苏姐姐,让旁边那些人都散了。”
出了门,苏芜攸让惊轲在门口等着,自己则是让一旁守着的醉花阴弟子散开到各个楼梯口。
王姝与瞧见没了人就亲手将红绸系在惊轲腰间,绑的紧实。
楼下,来自八方的宾客已经挤满了大厅,都是为了瞧一眼这新来的花魁是何等的仙姿。
“这‘牡丹’真有那么神?”
“可不是嘛,瞧见二楼那位公子哥没,江南的富商,从江南追过来的,一掷千金呢。”
“切,一掷千金又咋的,不还是跟我们一样,连花魁的手也没摸过。”
“哈哈哈哈,老哥你说话是真的损。”
世沐泽在一楼来回走动,双眼在往来的宾客间流转。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这次花魁“牡丹”的露面,天泉的、九流门的、狂澜、梨园,甚至连以痴情着称的孤云和无情着称的三更天都来了不少人。
樊楼中央的鎏金木戏台上歌伶正在跳舞,但却挡不住大家望向三楼的目光。
“这都到时辰了,怎么还不见‘牡丹’出来。”
“不会是醉花阴圈钱的手段吧。”
……
说话间,三楼的纱帐被掀开。
“来了来了,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