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前院,昏黄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将几条狰狞的身影投掷在青石板地上。
六名蒙面刀手,刀已出鞘,森寒的刀刃在微光下流淌着危险的光泽。
三名刀手如饿狼般扑向陆桂芳,三柄唐刀呈‘品’字型悍然劈落,刀风撕裂空气,发出呜呜厉啸!
面对裹挟杀意而来的刀幕,陆桂芳脸上那抹市侩的笑容瞬间敛去,眼神却陡然变得深邃平静,仿佛一汪不起波澜的古井。
她不退反进,左脚猛一趟泥步欺近中路,身形快如鬼魅,竟直接插入三刀交织的死角!
“喝!”清叱一声,她右臂不闪不避,迎着当头最快的一刀直直上抬,并非硬碰硬,而是使出太极起手式:掤劲!手臂触上刀锋的瞬间,腕部如灵蛇般一缠一旋,揽雀尾!
那凌厉劈下的刀锋,被她看似绵软的手臂一引一带,竟如重锤砸入棉花,浑不着力,刀手只觉得一股诡异粘稠的力道从刀身传来,手臂不由自主地被带着向外偏去,险些砍到同伴!
八极拳·贴山靠!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陆桂芳身体如紧绷的弓弦瞬间释放!肩、背、胯合成一股,整个人犹如一块疾冲的磨盘,重重地撞入右侧刀手的怀中!
“嘭!”闷响如遭木杵撞击!那刀手连惨叫都没发出,口喷鲜血,整个人离地倒飞出去,直撞在院角一口蓄水的大缸上,水缸稀里哗啦碎裂,他软软滑落,胸骨塌陷,眼见不活了。
与此同时,左侧刀手横刀拦腰猛扫!陆桂芳仿佛脑后长眼,脚下圆转,太极单鞭手!
左臂如鞭,后发先至,“啪”地一声脆响,精准无比地抽打在对方持刀的小臂内侧麻筋上!
那刀手半边身子瞬间酸麻难当,五指一松,唐刀当啷坠地,捂着胳膊痛苦后退。
这兔起鹘落、一贴一靠一鞭之间,三名围攻的刀手瞬间一死一伤一退!
陆桂芳身形晃动,仿佛只是随手掸去了几粒尘埃,气息依旧均匀悠长,连衣角都没被刀锋染指半分。高手风范,展露无遗!
“一起上!宰了她!”剩余三名刀手和那领头者看得亡魂皆冒,又惊又怒,狂吼一声,四把刀形成合围之势,从不同角度狠辣地刺、削、劈而来,刀光如水银泻地,交织成一片死亡罗网,要将中间的陆桂芳彻底绞碎!
“小心!”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叱喝划破夜空!
尘玉瘦手持三尺青锋,身影如一道淡青色的闪电,骤然从客栈大门处闯入战团!
他眼见形势危急,更看到那老板娘深藏不露的身手,毫不犹豫一剑递出!正是最基础的剑法:崩剑!
“叮!”一声清亮的交鸣。尘玉瘦这一剑速度不算快绝,但时机拿捏极准,力道凝聚于剑尖一点,精准无比地格开了从背后偷袭陆桂芳腰眼的一刀!
“老板,我来助你!”尘玉瘦喝道,脚下步法连踏,剑随身走。
无华丽剑技,但基础却异常扎实。一招搅剑,剑尖螺旋般绞开侧面刺来的一刀,顺势进步刺剑,直取对方心窝!逼得那名刀手急忙回防。
又一招撩剑,自下而上划破另一名刀手的袖袍,带起一溜血珠。他的加入,顿时替陆桂芳分担了压力。
“好个利索游侠!不过这几个毛头小子还入不了我的眼”陆桂芳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压力减半,她的动作更加从容。
两名刀手的刀贴着地皮斜抹而来,她身形微沉,重心稳如山岳,两臂一展,太极野马分鬃!
双臂一分一引,如同拨开奔马鬃毛,动作舒展圆润,却又蕴含沛然巨力!两柄锋利的刀刃被她掌缘带开,身侧空门大开。两名刀手前冲之势收不住,瞬间变成了空门大开的活靶!
八极拳·顶心肘!
陆桂芳右肘如攻城槌般猛然后撞!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破风声!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右边刀手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跌出去,撞在院墙上滑落,胸前凹陷,瞬间毙命。
左肘同时闪电般回磕!八极拳·肘底锤!
左侧刀手只觉肋下一股钻心剧痛传来,“咔啦”肋骨断折声清晰可闻,惨叫着捂住肋部跪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领头刀手和仅剩的一名同伴肝胆俱裂,看着宛如杀神般的陆桂芳和在旁边以精准剑法游走牵制的尘玉瘦,心知绝无胜算,眼中掠过怨毒与绝望。
“借你们的劲,还不完。”陆桂芳的声音平淡无波,左手五指成拳,闪电般递出!八极拳·撑锤!
短促、迅捷、力达寸劲!拳锋精准无比地印在对方心口膻中穴!
那名刀手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眼珠凸出,口中鲜血狂喷,软倒在地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领头刀手注意力被引走,中门大开,面对尘玉瘦直刺咽喉的快剑,他下意识想侧身闪避。
然而陆桂芳右手趁机粘住刀背不放,顺势一个极其微小的缠丝劲!领头刀手重心一个偏,身法顿时迟滞!
“噗嗤!”
尘玉瘦的长剑再无阻挡,精准无比地从他右肩胛骨下方刺入,瞬间贯穿!长剑抽出,伴随着一道喷溅的血箭。
那刀手惨叫一声,无力坠地。
尘土微扬,前院中只剩陆桂芳和尘玉瘦。满地狼藉:碎裂的木桶、钉入柱子的断刀、染血的青石板,以及倒毙或呻吟的蒙面刀手。
夜风裹挟着浓郁的血腥味掠过小院。
陆桂芳低头,拂了拂衣袖上几乎看不见的灰尘,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看向尘玉瘦,嘴角重新浮现出那抹惯常的、略带市侩的笑意:“你这手剑,根基倒是打得极好。二娃——”
她中气十足地朝客栈里喊了一声。
“赶紧出来打水收拾!动作轻点,别吵醒了楼上贵客。记着!坏了的凳子、水缸还有这柱子上的刀痕,都给我记清楚了!回头都得从你工钱里扣!”
二娃:“老板!不是这样说的,你不是让我看着里面吗?外面怎么也算!”
陆桂芳撇撇嘴:“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尘玉瘦收剑回鞘,看着这位深藏不露的老板娘,眼神复杂。
方才的战斗,他自问只起到了些许分担作用,真正奠定胜局的,是老板娘那宛如行走在刀锋之上却又片叶不沾的惊人武技。
前院的打斗落下帷幕,而南林的血腥气,也散去大半,冷清秋雪和秦道元正背着马朝王汉走在回脚店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