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墙上挂钟的指针指向一点半,何雨柱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站起身告辞:“蒋副院长,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不过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出发,再不走,就得黑灯瞎火半夜才能到家了。”
蒋维平理解地点点头,也站起身,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眼中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切:“路上一定小心!开慢点,安全第一!这冬天日头短,道也不好走。以后路过张家口,记得来看看我这老头子!”
“一定!老首长您保重身体,我有空一定来看您!”何雨柱郑重承诺,感受着老人手中传来的温暖和力量,心里暖融融的。
他转身快步走向停在外面的吉普车。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着,比起正午少了几分暖意,多了几分清冷。
他拉开车门,发动引擎,吉普车发出一阵熟悉的轰鸣,缓缓驶离了251医院。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蒋维平依旧站在办公楼前,那白发白须的身影在冬日下午的阳光下,如同一棵历经风霜却依旧挺拔的不老松。
收敛心神,何雨柱将注意力集中到前方的路上。时间确实不早了,下午一点半出发,意味着他至少要九点才能到家,路上开七个多小时,其中四个小时的夜路。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个年代,从张家口到四九城,可没有后世平坦宽阔的高速公路。走的是一条路况复杂的简易公路,部分路段甚至还是砂石路面。
三百里路,在后世高速上风驰电掣,两个小时绰绰有余。
但在1956年,开着这辆老旧的苏式吉普,路上顺利的话,能保持平均三十公里的时速就谢天谢地了,这还得算上沿途可能遇到的各种状况——坑洼、马车、牛群、检查站……以及这冬天傍晚可能提前降临的黑暗和低温。
车子驶出张家口市区,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更加荒凉。
北方的冬日午后,田野里一片枯黄,远处的山峦也是光秃秃的,透着一种苍凉而壮阔的美感。
路面上的车辆稀少,偶尔能看到驮着货物的马车或者赶着羊群的牧民,看到军车过来,都好奇地张望,或者友善地让到路边。
何雨柱不敢大意,双手稳稳地把着方向盘,眼睛密切注视着前方。
寒风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他紧了紧军大衣的领口,希望能趁着天色尚早,多赶一些路。
开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途经一个叫“沙岭子”的镇子,何雨柱停下车。
他在镇口合作社旁边的公共水井给吉普车的水箱加满了水,自己也顺便下车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
他看着合作社门口摆着的硬邦邦的烧饼和冻得梆硬的熟肉,没什么胃口。
他一伸手,从空间里拿出几只大苹果,靠在车边吭哧吭哧啃了起来。。
他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镇上稀疏的人流,大多是穿着臃肿棉袄的农民,脸上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混合着朴实与艰辛的神情。
午后的阳光拉长了建筑的影子,给人一种时光缓慢流淌的错觉。
休息了不到十分钟,何雨柱再次发动汽车上路。
他必须抓紧时间,多赶一些路。一旦天黑,这个年代的路况和车辆照明条件,行车难度和危险性都会成倍增加。
否则的话,只能开挂用系统空间的空间迁跃能力了。
后面的路程似乎还要难走一些。路面上的积雪虽然被清扫过,但有些背阴处结了一层薄冰,车轮偶尔会打滑,需要格外小心。
寒风也更凛冽了,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挡风玻璃上,沙沙作响。
就在何雨柱全神贯注开车,驶入一段两边都是丘陵的盘山路时,忽然,他远远看到前方路边似乎停着一辆卡车,旁边还影影绰绰地围着几个人,有人正焦急地挥舞着双手。
“抛锚了?”何雨柱心里嘀咕了一句,下意识地减慢了车速。
助人为乐是军人的本能,而且在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遇到困难的人,能帮一把是一把。
随着距离拉近,他看清了那是一辆解放牌cA-10卡车,车头上还挂着红绸子,像是运输什么重要物资或者接亲的队伍?
车旁站着四五个人,有穿着蓝色棉制服的司机,还有两个穿着崭新中山装、干部模样的人,正围着打开引擎盖的车头愁眉不展,搓手跺脚。
还有一个穿着花棉袄,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年轻姑娘,冻得脸颊通红,不停地朝来车方向张望。
看到何雨柱的军车,那几个人如同看到了救星,挥舞的手臂更加卖力了。
何雨柱将吉普车稳稳地停在了卡车后面十几米远的安全距离,拉好手刹,这才下车走了过去。
“解放军同志!解放军同志!太好了,可算遇到车了!”那位年纪稍长、干部模样的人立刻迎了上来,语气急切,“我们的车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熄火,怎么也打不着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眼看天就要黑了,可急死我们了!”
何雨柱看了一眼那卡车,又看了看这几个人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尤其是那个年轻姑娘,嘴唇都有些发紫了。
他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之前有什么征兆吗?比如异响或者动力不足?”
那卡车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他看看何雨柱的肩章,一脸懊恼:“报告首长!之前都好好的,就是爬这个坡的时候,感觉有点供不上油,突突了几下,然后就彻底熄火了!我再打火,只有马达声,就是不着车!”
何雨柱走到车头前,一股汽油味隐隐传来。
他探身看了看引擎内部,这种卡车的结构简单,修理起来,小case而已。。
“油路出问题了。”何雨柱立即做出了判断,“可能是油管堵了,或者汽滤出了问题,也可能是化油器出问题了。”
他转头对那几位干部说:“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们弄一下,但不保证一定能修好。如果不行,我的车可以挤一挤,先把这位女同志和一位同志捎到前面的县城去找救援。”
那几位干部一听,更是感激不尽:“太感谢您了,解放军同志!您尽管试,需要什么工具我们都有!”
何雨柱也不推辞,让司机拿来工具箱。他挽起袖子,也顾不上油污,先是检查了油管,发现从油箱到汽油泵的油管有一段似乎因为低温有点瘪陷,但还不至于完全堵死。他又拆下汽油滤清器,发现里面确实有些杂质和冰碴。
“问题可能就在这里了。”何雨柱指着滤清器里的冰碴,“天太冷,油里的水分结冰,把滤网堵了,供油不畅。”
他熟练地用随身的干净布擦干净滤清器,又用嘴哈着热气,试图融化那些细小的冰碴(条件所限,只能土法上马)。
然后,他让司机连续泵油,自己则仔细检查化油器的浮子室和油道。
寒冷的天气里,金属工具摸上去冰得刺骨。
何雨柱的手很快就冻得通红僵硬,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专注地排查着故障。
那位穿着花棉袄的姑娘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水壶,怯生生地递过来:“解放军同志,喝口热水暖暖吧。”
何雨柱抬头,看到姑娘清澈又带着感激的眼神,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谢谢,不用,手上脏。”他继续埋头苦干。
终于,在清理了滤清器,又调整了一下化油器的油针后,何雨柱对司机说:“你再试试打火。”
司机跳进驾驶室,深吸一口气,拧动钥匙。
“嗡……突突突……轰隆隆!”一阵略显沉闷的启动声后,卡车的引擎终于发出了熟悉的、有力的轰鸣!
“着了!着了!”车下的几个人顿时欢呼起来,脸上洋溢着绝处逢生的喜悦。
那位年长的干部紧紧握住何雨柱油腻腻的双手,激动地说:“解放军同志!真是太感谢您了!您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我们是宣化红旗机械厂的,这是要去省里送一批紧急零件,要是耽误了,责任可就大了!您贵姓?在哪个部队?我们一定要写感谢信!”
何雨柱抽回手,笑道:“举手之劳,都是同志,应该的。感谢信就不用了,赶紧上路吧,天黑路滑,注意安全。”
他又检查了一下卡车没有其他明显问题,便催促他们赶紧出发。
看着卡车重新启动,缓缓驶离,车上的几个人还在不停地挥手致谢,尤其是那个花棉袄姑娘,从车窗探出头,用力地挥舞着一条红围巾。
何雨柱也笑着挥了挥手,直到卡车消失在弯道尽头。
他这才回到自己的吉普车边,用雪搓了搓手上的油污,又就着水壶里的温水稍微清洗了一下。
冷风一吹,湿手更是冻得如同针扎。但他心里却暖洋洋的,帮助他人后的充实感驱散了身体的寒冷。
这个小插曲,耽误了差不多四五十分钟。天色已经明显暗了下来,西边的天空只剩下最后一抹昏黄的亮光,山峦的轮廓变得模糊,寒意更重了。
何雨柱不敢再耽搁,立刻上车,发动引擎,打开车灯。两道昏黄的光柱投射在逐渐被暮色笼罩的山路上。
真正的挑战,漫长的夜路,现在才刚刚开始。距离四九城,还有超过七十公里的路程。在这1956年冬日的夜晚,在这崎岖陌生的道路上,独自驾车的何雨柱,能否平安抵达?前方等待他的,除了黑暗和寒冷,是否还有未知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