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二年,一月。四九城的寒风凛冽,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门口却是一片暖意。
一辆军牌吉普,停在了门口。何大清从吉普车上下来,深蓝色中山装外罩着工安棉大衣,风纪扣一丝不苟。他望着熟悉的95号院门楼,心潮起伏。从保城平调回四九城,任海鼎区工安局长,
离开四九城一年多,他终于回来了。
“老何,快搭把手。”白玲抱着裹在厚实襁褓里的小儿子何雨轩下了车。她穿着合体的干部服,身姿依旧挺拔,此次调回东城区工安局,接任的正是大儿子何雨柱曾担任的一科副科长。
两人相视一笑,正要去推院门,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
穿着木华大学校服、套着旧棉袄,身形高大、眉眼间透着沉稳与机灵的何雨柱探出身,旁边是扎着羊角辫、小脸冻得红扑扑却笑容灿烂的何雨水。
“爸!妈!你们可算到了!”何雨柱脸上绽开笑容,连忙侧身,“快进屋,炉子烧得旺着呢!别冻着轩轩!”
“爸爸!白妈妈!”何雨水也欢快地扑过来,好奇地看着襁褓,“弟弟好小呀!”
何雨柱拿着行李,连忙安顿好吉普车驾驶员。驾驶员是他去保城时就认识的小胡,何大清这次调回四九城,把他也带过来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进了院子。何雨柱安排开车的小胡到前院的客房中休息。
进了中院何大清习惯性地扫视了一圈,院子里静悄悄的,西厢、东厢、倒座房皆门窗紧闭,与他记忆中那个嘈杂的大杂院判若两地。唯有何家正房窗明几净,炊烟袅袅。
还有,他看到东跨院的三间大屋和小花园,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这……”何大清虽从儿子信中知道院子“清空”了,亲眼所见,冲击依旧不小。
何雨柱嘿嘿一笑,带着点小得意:“爸,这回彻底清净了吧?”
白玲看着空荡的院落,轻轻“啊”了一声,脸上是难掩的惊讶与一丝不安:“柱子,这院子……真的就……”
“白姨,您放心,合理合法,手续齐全!”何雨柱接过白玲手里的何何雨轩,引着家人进屋。
屋里温暖如春,桌上五碗十二碟,还有烫好的酒。何大清打量着被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屋子,看着明显成熟不少的何雨柱和被照顾得很好的何雨水,心中感慨万千。
“柱子,雨水,这一年多2,辛苦你们了。”何大清声音有些发沉。
“爸,您说的啥话,都是我该做的。”何雨柱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雨水也争气,学习从不用我操心。”
何雨水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一家人坐下,酒过一巡,何大清旧话重提:“柱子,现在跟你白姨细说说吧,那案子……也让你白姨彻底安心。”
何雨柱会意,放下筷子,神情认真起来:“妈,事情是这样的……”他将抓捕全院特务及前任街道办主任王霞的经过,删减了惊险部分,简要道来。
白玲听得心惊肉跳,后怕不已:“我的老天……你们爷俩,瞒得我好苦!”
“这不是怕您担心嘛。”何大清呵呵一笑,举杯道,“现在好了,坏根拔除了,院子清净了,团圆了!”
其乐融融之际,院门外传来爽朗笑声:“柱子!何叔白姨到了没?我来蹭饭了!”
话音未落,王建设提着两瓶矛子和熟食走了进来,精神抖擞,不到三十的年纪已有一股干练之气。
“建设哥!”何雨水欢叫。
“建设哥,快来坐!”何雨柱热情招呼。
寒暄落座,气氛更显热闹。几杯酒下肚,王建设脸上笑容稍敛,压低声音对何雨柱和何大清说:“何叔,柱子,有个情况得跟你们通个气。”
“怎么了建设?”何雨柱问。
“前两天,市工安局督查处的一位姓许的干事,去街道办调阅了当初处理这院房产的全部档案副本。”王建设语气带着一丝谨慎,“问得还挺细,特别是关于柱子立功受奖和房产处置之间的关联性,程序上有没有什么‘特事特办’。”
何雨柱眉头一皱:“督查?他们什么意思?怀疑我?”
何大清放下酒杯,面色平静,但眼神锐利了几分:“建设,那位许干事,还说什么了?”
“倒没明说什么,就是例行了解情况的样子。”王建设道,“不过,我打听了一下,这位李干事,跟之前被柱子抓进去的那个许大茂,好像有点远房亲戚关系,虽然平时没什么来往。”
白玲闻言,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何雨柱气得哼了一声:“怪不得!这是想找茬报复?苟日的,我马上打钱溢飞副局和曹民局长电话!他们管不住手下了!?管不住,我到部里找龙局和钱姨去!岂有此理!”
何雨柱起身,来到电话机旁,要摇起电话,
何大清沉吟片刻,过去压下了话机:“不必动气。柱子立功受奖,房产处置,都是经过组织程序,有文件可查的。督查同志正常了解情况,我们配合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看向何雨柱,语气沉稳:“不过柱子,这也提醒我们,树大招风。你年轻,立了大功,又得了这院子,难免有人眼红或者说闲话。往后行事,更要谨言慎行,一切按规矩来,不留任何话柄。”
“爹,我明白。”何雨柱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王建设也道:“何叔说得对。档案手续都没问题,他们查不出什么。我就是提前跟你们说一声,有个心理准备。”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略显严肃的声音:“何大清同志在家吗?”
众人望去,只见一位穿着工安制服,面容严肃,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院门口,他臂章显示,正是市局督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记录员。
王建设低声道:“就是他,督查的李干事。”
何大清站起身,面色如常地迎了出去:“我就是何大清。请问您是?”
“何局长,您好。我是市工安局督查的李明。”李干事出示了证件,语气公事公办,“根据工作安排,需要向您和何雨柱同志了解一些关于此前南锣鼓巷95号院特务案后续房产处置的情况,请配合我们工作。”
他的目光扫过屋内的何雨柱,以及桌上的酒菜,看不出什么情绪。
何雨柱也站了起来,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神里带着警惕和不忿。
白玲抱紧了怀里的何雨轩,何雨水则有些害怕地抓住了哥哥的衣角。
王建设站在一旁,眉头微蹙。
何大清却笑了笑,侧身让开:“当然配合,许同志请进。外面冷,屋里说话。柱子,去给许同志泡茶。”
他沉稳的态度,仿佛对方只是来寻常走访的同事。何雨柱看了父亲一眼,压下情绪,转身去拿茶杯。
许干事似乎没料到何大清如此镇定坦然,愣了一下,才带着记录员迈步进了屋。
温暖屋里,方才团聚的欢悦气氛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公事公办”冲淡了几分,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形的、更为复杂的张力。
何大清面不改色地请许干事坐下,心里却明镜似的:这顿团圆饭,怕是吃不消停了。真正的麻烦,从来不是街头的泼皮无赖,而是这种藏在规则之下,难以言说,却又无处不在的试探与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