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城迎来了短暂却珍贵的喘息之期。破损的城墙在精灵魔法与工匠的努力下缓慢修复,受伤的战士们在生命之泉的滋养中逐渐康复。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与紧张感,但至少,刺耳的警报声不再时刻撕裂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被一个从遥远边境传来的、足以让整个诺德海姆大陆都为之震颤的消息,彻底打破。
“消息确认了……盘踞在‘烬骨山脉’数百年,焚毁过至少十七座人类与精灵边境城镇,奥术帝国数次围剿都无功而返的那头太古火龙‘焚尘者’……死了。”
精灵斥候的声音在议事大厅中回荡,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恍惚。大厅内,刚刚因为击退A0攻势而稍显轻松的气氛,瞬间冻结。
“死了?怎么可能?是谁做的?” 一位精灵长老急切地问道,心中隐约有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斥候吞咽了一口唾沫,脸上残留着目睹现场后的惊惧:“是……是那个代达罗斯之子,吉尔吉特。根据边境游侠和矮人幸存者(来自被收复的深火堡周边区域)拼凑的情报,战斗……几乎不能称之为战斗。”
他详细描述了他所听到的、那令人窒息的场景:
吉尔吉特独自一人,如同冰冷的流星,直接闯入烬骨山脉龙巢的核心区域。焚尘者被惊醒,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足以融化岩石的龙息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将半个天空都染成暗红色。以往,这种龙息足以逼退一整支军队。
但吉尔吉特,不闪不避。
她周身的暗红色能量纹路亮度骤然提升,形成一个短暂却极其坚固的能量偏转力场,那毁灭性的龙息洪流竟被强行从中“分开”,从她身体两侧呼啸而过,未能伤其分毫!
焚尘者显然被激怒了,它庞大的身躯带着碾碎山岳的气势扑下,利爪撕裂空气,足以拍碎奥术帝国最坚固的城门。
也就在这一刻,吉尔吉特的右臂,在一阵高频能量嗡鸣中,形态发生了剧变!不再是之前那种流动的能量刃,而是凝聚成了一柄极其凝实、边缘空间都为之扭曲的、炽白到无法直视的光剑!其蕴含的能量等级,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面对巨龙扑击,她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技巧,仅仅是——突刺。
一道纯粹的、极致的、快过思维反应的白线,贯穿了空间,也贯穿了那覆盖着比精金更坚硬龙鳞的巨龙胸膛!
没有僵持,没有爆炸的巨响,只有一声利刃穿透坚韧物质的、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吉尔吉特的身影与巨龙交错而过,稳稳地落在龙巢的另一端。
而那头为祸数百年的太古火龙“焚尘者”,庞大的身躯凝固在半空中,它那燃烧着暴戾火焰的瞳孔瞬间黯淡,一道极细的、炽热的红线从它的胸口蔓延至脖颈,随即——
龙头与庞大的身躯分离,轰然坠地!
一击!仅仅一击!甚至没有给焚尘者释放更多天赋魔法的机会!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超过十秒。” 斥候最后补充道,声音干涩。
死寂。
整个精灵王庭议事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长老们脸上血色尽褪,握着权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们能与圣堂防卫者血战,能在代达罗斯之子的围攻下坚守,但面对这种……近乎规则层面的、绝对性的武力抹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们。
这头火龙,是诺德海姆大陆公认的、位于生物链顶端的灾厄之一,是各大势力联合悬赏都未能解决的难题。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天灾。而现在,这天灾,被A0手中最锋利的刀,像碾死一只虫子般随手斩了。
这不仅仅是展示力量,这是在立威!向所有仍存抵抗之心的势力宣告,反抗海克斯集团,下场将比面对火龙更加绝望!
……
月神殿偏殿,这里被临时改造成了K437的维护与观察区。他的机体损伤正在缓慢修复,那光暗交织的能量手臂暂时无法稳定凝聚,但他核心的搏动已趋于平稳。
艾薇儿将前线传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K437沉默了良久,他那幽光闪烁的光学传感器凝视着虚空,仿佛在高速处理和分析着这条信息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十秒……焚尘者……” 他的发声器传出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即使是我全盛时期,动用所有织法者权限和计算力,击败它或许可能,但想要如此……瞬杀,概率低于百分之三。”
他抬起尚完好的左臂,指向自己空荡荡的右肩接口:“她所使用的能量等级、输出效率、以及那种……无视巨龙天生魔法抗性和物理防御的‘穿透’特性,已经远远超出了海克斯标准武器库的范畴。这不仅仅是第四次强化……这是本质的……蜕变。”
K437的核心光芒急促地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调取某种深层的记忆数据。“A0……她一定是动用了‘源初协议’级别的权限,强行重构了吉尔吉特的能量回路和神经连接网络。代价可能是……彻底抹除她最后一丝潜在的反抗意识,将其完全工具化。现在的吉尔吉特,恐怕……已经不再具备‘困惑’或‘悲哀’的容量了。”
他看向艾薇儿,幽光中映照出她忧虑的面容:“艾薇儿,这意味着A0已经不再满足于压制和征服。她在打造一件终极兵器,一件用于‘清扫’一切障碍的,完美而冰冷的工具。斩杀火龙,只是她向这个世界展示这件工具锋利程度的……一次测试。”
“而我们,” K437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很可能就是她下一次测试的……目标。”
压力,如同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艾薇儿和K437的心头。刚刚取得的微小胜利,在吉尔吉特这碾压性的力量展示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A0的阴影,非但没有因为暂时的撤退而消散,反而以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姿态,重新笼罩了整个诺德海姆。下一次她挥动吉尔吉特这把利刃时,目标绝不会再是一头野兽。
银月城的短暂宁静,仿佛只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丝虚假的平和。
---
第三卷,第三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