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碎裂的余音,仍在天地间回荡。
那一剑劈开心魔与幻象之后,沈芷安静静立在废墟之上,剑锋尚未归鞘,身周剑意却如怒涛般翻卷不息。四周,残破的虚空在低沉轰鸣,像是某种难以遏制的力量,被她这一剑惊醒。
她的心口仍在微微抽痛,那是寿元燃烧后的余烬。可她的眸光,却愈发澄澈。
“劫源……”她低声吐出二字,仿佛在与天地对话。
剑灵沉默良久,才在她心底响起:“你已将第一道‘窥视’逼退,但劫源的眼睛不会就此闭合。你手中这剑,既是你的护身符,也是它的引路灯。你的一剑,照亮了它的注视。”
沈芷安抬头望天。
苍穹之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裂隙若隐若现,仿佛有某个庞大意志,隔着无数时空在俯瞰人间。那一瞬,她甚至听见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低语——断断续续,却如同千万灵魂的哀嚎与怒吼。
“九环终劫,已被触动。”剑灵的声音凝重无比。
沈芷安心口一震,指尖微微颤抖。她曾听过这传说:当九环同时显化,便是劫源降临的前兆。昔年有过数位盖世天骄,在触动此劫后尽皆消亡,无一人能渡。
而如今,这一切落在了她的身上!
夜幕降临。
整个大陆却并不宁静。自东海之滨到西漠荒原,灵气异动、星河颤抖,许多沉眠千年的古老禁地,隐隐传来不详的声响。
天机阁中,几位白发老者望着天空浮现的异象,神色惨白。
“九环之劫竟被触动!是那个女子吗?”
“没错,是她。剑心通天,剑锋指天,引得天意与劫源共鸣……她,注定要成为此劫的引子!”
“此劫若成,不仅是她要死,恐怕……整个九州都要随她陪葬!”
消息,像飓风般席卷各方。
远在边陲小城,普通百姓亦能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压迫感。夜空本应繁星闪耀,却有九道若隐若现的光环浮现天际,宛如巨大的枷锁,笼罩整个世界。
一些见多识广的修士面色惊惧:“那是……九环的雏形!”
一时间,恐慌、谣言、祈祷声蔓延开来。有人跪拜天地,求九环不要降临;有人却暗暗狂喜,觉得这将是夺取机缘的大世。
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氛围下,沈芷安的名字,成了所有议论的中心。
“她就是劫源之女,若不除去她,我们都要死!”
“笑话!没有她,劫源也会苏醒!至少她现在还在与其抗衡!”
“抗衡?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最终都会死!与其等她爆发,不如先将她献祭,换取天下安宁!”
声音交杂,真真假假,渐渐汇成滔天的暗流。
沈芷安独自一人,走在风声呼啸的荒原。
天地间,风沙掀起,似乎在回应她的心境。
她很清楚,随着九环的出现,不仅要面对劫源的窥伺,还要面对人心的背叛。世人惧怕未知,惧怕死亡,他们会将一切灾难的源头,都推到她的身上。
可是,她心中却无半分动摇。
“如果这命劫真的要由我来终结……”沈芷安缓缓抬起手,指尖在剑锋上轻抚而过,“那便由我一剑,去斩开!”
剑灵静静聆听,声音微沉:“你要明白,这并非一剑之力可以解的局。九环终劫,是天地与劫源合谋的杀局。”
“那便用九剑。”沈芷安语气淡然,却透着无比的坚定。
就在这夜晚的尽头,异象再度加剧。
沈芷安所在的荒原,忽然浮现一片血色海市蜃楼,天空之上,一道模糊的巨影缓缓探出,仿佛一只无边的瞳孔,从虚无深处注视着她。
轰!
整个天地在瞬间死寂,连风声都凝固。
那是劫源的回应。
它看见了她。
而这,正是九环终劫的真正序幕。
沈芷安缓缓举剑,剑锋直指天穹。她的影子,在血色的天幕下无限拉长。
无声的誓言,在心中掠过:
“无论几环,无论何劫,终要由我斩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