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的那扇大门,缓缓开启。
那不是一扇普通的门,而是一道横亘在天地之间的终局之门。门后传来浩瀚无边的气息,像是亿万劫雷在咆哮,又像是无数死寂之河在奔腾。那气息,不属于生,不属于死,而是终局。
沈芷安立在门前,指尖微颤。她已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从心魔、轮回到命影,早已千锤百炼,但此刻,仍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
剑灵声音凝重无比:
“芷安……这是最后一劫,终局大劫。渡得过,你将破凡登圣,立于真道巅峰;渡不过,你与一切誓言、剑道、羁绊,都将在此处化作虚无。”
沈芷安深吸口气,双眸坚定。
“无论是什么终局,我已无退路。”
她跨步而入。
——轰!!!
刹那间,天地翻转,四极坍塌。
她仿佛被抛入一个破碎的宇宙,四周是一片无尽的星海,每一颗星辰都在燃烧,每一颗星辰爆碎时,都会化作雷劫,轰然砸落。
那些劫雷,不再是寻常天劫,而是万劫终合,每一道都能灭绝大罗,崩碎仙道。
沈芷安心神一震,身影几乎被撕碎。
剑灵厉喝:“小心!这是终局大劫的第一形态——万劫汇聚!”
轰!
无数雷劫化作巨浪般砸落。沈芷安横剑抵挡,生死双纹迸发,化作浩瀚剑幕。剑幕震颤,却仍被劫雷击碎,一道道雷光劈在她身上,血肉翻裂,骨骼震碎。
她咬牙,不退半步。
“区区雷劫……焉能灭我?”
长剑斩出,黑白光芒横贯星河,硬生生将无数劫雷斩断。
然而,雷霆才散,天地骤然一暗。
无边黑水,自虚空深处涌来,仿佛无尽的冥河,冰冷、死寂、绝灭,所过之处,一切生机皆被抹去。
剑灵低声道:“第二形态——死寂归墟。这是终局要让你陷入彻底绝望之境。”
黑水汹涌,将沈芷安淹没。
刹那间,她眼前浮现出无数幻象:
——父母的身影渐渐崩碎,化作灰烬。
——同伴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伸手呼唤,却被死水吞没。
——她倾尽一切守护的人,都在她眼前消散。
沈芷安心脏剧烈收缩,几乎窒息。
“不!我不允许!”
她咆哮一声,体内剑意狂涌,化作黑白巨剑,将死水撕开一道口子。
然而,死水并未退去,反而更猛烈地涌来。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声音不是剑灵,而是……她自己的心声:
“沈芷安,你守护了这么久,真的值得吗?纵然你逆尽万劫,终局之后,万物仍会归虚。你所有的坚持,不过是徒劳。”
沈芷安双眸微颤。
是啊,若一切终将归虚,她逆命又有何意?
剑灵怒喝:“芷安!不要被动摇!这是终局劫的本质,它要让你相信一切皆无意义!”
沈芷安骤然闭目,心中翻涌。
她想起父母温暖的笑容,想起同伴曾经伸出的手,想起那一句句誓言,想起自己一步步走来的血与泪。
她缓缓睁开眼,剑意暴涨,冷声道:
“纵然一切归虚,我也要在虚无之前,拼出属于我的光!哪怕只剩一息,也要护我所护!”
——轰!!!
黑白双纹疯狂燃烧,死水被强行斩开,虚空重见光明。
然而,这还没结束。
虚空深处,一道庞然无比的影子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身影,模糊而古老,却高大如天。它没有面孔,只有一张漆黑的虚无面具。身影背后,亿万劫气翻涌,仿佛整个天地的毁灭意志汇聚于它身上。
剑灵的声音压得极低:
“这是终局大劫的第三形态……劫主。”
沈芷安心头一震。
劫主抬手,掌心如天幕般落下。那一掌,没有剑光,没有雷霆,却让沈芷安心神彻底冻结。
那是命运的终极压制。
在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再存在。
她的剑,她的心,她的念头,都在这股无边的压制下渐渐崩溃。
“原来,这就是终局……”
沈芷安的身影,在劫主之下摇摇欲坠。
然而,下一刻,她胸口的暗红烙痕骤然发光。
那是她在清和幻境斩心魔时留下的烙印。此刻,烙印爆发出炽烈光芒,与她的剑意融合,迸发出比以往更强的力量。
她猛然抬剑,喝道:
“终局?我偏要开出新的开始!”
剑光冲天而起,生死交融,光芒万丈。
黑白之剑直斩劫主,那一剑,汇聚了她一路以来的坚持、誓言、羁绊与逆意。
——轰!!!
虚空炸裂,劫主的掌心被劈开,庞大身影轰然崩碎,化作漫天劫气。
天地轰鸣,亿万劫气消散,虚空渐渐归于平静。
沈芷安立于无尽光明中,浑身血迹斑斑,却双眸炯然。
剑灵低声道:“芷安,你做到了。九九八十一难,你已尽渡。你不是在劫中求生,而是在劫中立道!”
沈芷安抬剑,望向前方。
虚空深处,一道前所未有的光明大路,缓缓展开。
她轻声呢喃:
“这……便是我逆命之剑的道路。”
她一步踏出,身影没入光芒。
终局大劫,至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