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山风呼啸,林间的枝叶随之摇晃,宛若天地都在为某种未知的力量而颤栗。
沈芷安静静立在原地,胸口的烙痕犹如烈焰般燃烧,脉动不息,仿佛多了一颗心脏,与她原本的心跳形成诡异的共鸣。
洛长风死死盯着她,眼神中既有惊骇,又有难以言喻的复杂。他能感受到,阿安的气息已经彻底变了,那种压迫感让他本能地想拔剑,却又隐隐舍不得。
云霜月更是脸色骤变,她身为修道数百年的高人,此刻竟从沈芷安身上嗅到了一股极为陌生的气息——既非仙,也非魔,而是某种更古老、更高层次的存在。
“阿安,你……现在还算是你自己吗?”她忍不住低声问道。
沈芷安缓缓抬眸,目光赤红,却依旧清醒。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坚决:
“我依旧是我。但执子的力量,已经在我体内觉醒。若我无法驾驭它,它会牵引我,甚至吞噬我。”
话音刚落,烙痕骤然一震。
虚空中,一道无形的波动猛然扩散开来,像是看不见的涟漪,席卷整个山林。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浩瀚的气机。
轰!
大地剧烈震动,山石翻滚,远处的天空中,一片黑色的棋盘幻影缓缓浮现。它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天幕。
在棋盘之上,无数棋子自动排列、落子,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每一枚棋子落下,便在虚空中掀起一道杀伐气息,剑光纵横,雷霆轰鸣,宛若诸天神魔在同一时间出手。
洛长风大骇,立刻拔剑,怒吼一声:“护住阿安!”
云霜月也瞬间出手,符文如潮,祭出阵法,可那无形的落子之力,根本不受她掌控。
棋盘……正随着沈芷安的气息而运转!
沈芷安心头一震,猛然意识到——这并不是执子亲临,而是她体内烙痕的牵引,正在试图以她为媒介,重演命运的棋局。
她咬紧牙关,竭力压制,可落子声却越来越急促。
“啪嗒——啪嗒——啪嗒——”
她的神识被不断拉扯,仿佛有无形之手,想把她拖入棋盘深处。
执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冰冷,却又带着笑意:
“沈芷安,你唤醒了烙痕,但你以为,仅凭意志就能掌控它吗?不——烙痕,终究是属于我的。”
沈芷安心中一震,急声喝道:“这是我的身体!你休想!”
然而,她话音未落,眼前的世界已然一变。
——她再次进入棋盘幻境。
这一次,不再是虚无混沌,而是一片无比真实的天地。四周高山耸立,江河奔腾,而每一块山石、每一寸水流,竟全都化作棋局的一部分。
天地,皆为棋!
而在远处的山巅,执子背手而立,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欢迎回来,沈芷安。”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淡漠,几分讥讽,仿佛一切早已在他掌控之中。
沈芷安冷冷凝视,握紧手中长剑:“我不会再任你摆布。”
执子轻轻抬手。瞬息之间,天地棋盘上,无数黑白棋子化作刀光剑影,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朝她席卷而来。
沈芷安双目骤亮,剑锋一转,剑意澎湃而出。
轰!
剑光与棋势正面碰撞,爆发出震天巨响。山川崩塌,江河倒卷,天地似乎都被撕裂。
然而,沈芷安很快意识到,她的剑意再强,也无法彻底斩断棋盘的规则。她劈碎了一枚棋子,瞬间便有新的棋子落下,化作更强的攻势。
执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就是命运。你毁掉一子,命运便会再落一子。它永远不会停止,直到你彻底屈服。”
沈芷安心头一颤,却很快稳住心神。她紧咬牙关,眼神愈发坚定:“若命运永不停歇,那我就以不屈之意,破你无尽棋局!”
她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烙痕骤然剧烈燃烧。
火焰般的纹路在她全身蔓延开来,剑与身、身与意、意与烙痕,瞬间合一。
她的剑光,不再只是剑意,而是携带着烙痕的力量,一剑劈下,仿佛要将整盘棋局撕裂!
轰——!
整个天地为之一震。
执子第一次动容,眼神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你……竟然借烙痕之力来反制我?”
沈芷安满身烈焰,剑势如虹,冷声喝道:“你说命运不可抗?那我便以命运之力,逆命而行!”
她一步踏出,剑光撕开棋盘,直接杀向执子!
执子嘴角的笑意更盛,却不再闪避,而是缓缓抬手,迎向她的剑锋。
黑白棋子瞬间凝聚,化作一柄古朴长剑,与沈芷安的剑锋正面相撞。
刹那间,虚空崩裂,天地轰鸣。
沈芷安与执子的剑光交错,迸发出无数火花。那一刻,她的身影与执子的身影,竟逐渐重叠在一起,仿佛两股力量正在彼此融合。
洛长风与云霜月在外界死死守护,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被烙痕光芒笼罩。
“阿安!”洛长风嘶吼一声,却被一道无形力量震退。
沈芷安的意识在剧烈的冲击中摇摆,她知道,这一刻,既是考验,也是抉择。
若她失败,她将彻底沦为执子的傀儡;若她成功,她便真正掌控烙痕,成为命运之外的人。
而在最深处,她听见了执子的低语:
“来吧,沈芷安……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你征服了命运,还是命运吞没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