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天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剥离开,所有声音在那一瞬间都消散无踪。
洛长风呆立原地,他眼睁睁看着残子没入沈芷安眉心,随即,棋纹如潮水般从她周身涌现,纵横交错,勾连成一副浩大的棋盘虚影。
这棋盘并非实物,而是由她的气息、烙痕、血脉与神魂织就。黑白棋点宛如星辰,分布在棋盘的每一个节点,光芒冷冽,令人心悸。
沈芷安缓缓睁开双眼。
她的眸子不再是往日清澈的琉璃色,而是化作黑白两极,一眼似渊,一眼如火。她的神情空茫,声音却带着非她的气息:“棋盘既起,宿命再续。”
洛长风猛然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急声唤道:“阿安!是我,快醒过来!别让他们操控你!”
沈芷安身子一颤,唇角溢出一丝血,她的声音带着痛苦的撕裂:“长风……我听见了……有无数声音,在我体内落子,它们要逼我做选择……要让我……成为新的棋主……”
话音未落,棋盘骤然震动。
虚空深处,那模糊的虚影再次显现,他的气息比之前更浓烈,目光冰冷如天道。
“残子合一,新棋自启。沈芷安,你本就是天衍之子的化身,是我预留的执子。”
洛长风怒喝:“放屁!她是她自己,不是什么执子!”
剑光骤然暴涨,他将全部的剑意倾注在这一剑上,直劈棋盘。
然而,剑光还未临近,就被棋盘投影的黑白光幕吞没,化作无数碎屑。剑气反震,洛长风被震飞数十丈,胸口鲜血狂涌。
虚影冷冷俯视:“凡子,既不能落子,又如何改局?”
沈芷安此刻的神识,仿佛被硬生生拉入一片无尽的黑白世界。
她立在虚空棋盘之上,脚下每一步都是棋点。那些棋点忽明忽暗,仿佛在逼迫她走出一条既定的路。
耳边,无数古老低语回荡:
“为执子。”
“为棋主。”
“命数之局,轮回不灭。”
沈芷安痛苦地捂住脑袋,额间的暗红烙痕不断灼烧。
她恍惚中看见了自己过往的一切:自幼漂泊、求道之苦、清和宗的际遇、与洛长风并肩而行……所有记忆被棋纹一一化作黑白子,落在棋盘上。
她终于明白——所谓棋局,并不是单纯外物,而是以她自身命运为盘。
她若屈服,便真的成为棋主的傀儡;她若抗争,则要以自己的命运去对抗命数本源。
“我……不是执子。”
她轻声,却像惊雷轰鸣,震得黑白世界摇晃。
棋盘上,一颗白子猛然裂开。
虚影目光骤冷,沉声道:“你妄图抗拒命数?那便让你明白,命运之局,不容破!”
话落,无数棋子化作锁链,缠绕向沈芷安,要将她彻底囚困。
可就在此刻,沈芷安双眸迸发出炽烈光芒,她体内的剑意与寿元燃烧之火同时爆发,化作一道笔直的光,硬生生斩断那些黑白锁链。
她大声喝道:“棋是棋,我是我!命数若要困我,便先破我剑!”
轰——
棋盘剧烈震荡,黑白子如暴雨般坠落,整个虚空似要被撕裂。
洛长风在外看见这一幕,血目欲裂,拼死冲向棋盘投影,剑意与气血同燃,只为撕开一道缺口:“阿安,我来帮你破局!”
天地轰鸣,黑白翻覆,新棋盘的真正轮廓,终于显露在众人眼前。
而这,仅仅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