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猎猎,山林间一片死寂。
沈芷安独自立于青丘圣地的神树下,衣袍猎猎,眉心烙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宛如燃烧的烈焰,又似深渊中蠕动的枷锁。她能清晰感知到,那股陌生的力量正不断渗入体内,与她的生机纠缠不清,仿佛一根毒刺扎进命脉,随时可能引爆。
她紧闭双眼,运转心法试图压制,可每一次运气,烙痕都会随之震颤,像是被唤醒般,吐出细密的低语。
“宿命不可违……”
“你斩断阴影,只是斩断幻象……”
“真正的劫数,才刚开始。”
低语声缠绕不休,像无数个声音同时在她识海里回荡。沈芷安眉心渗出冷汗,玉齿紧咬,心神险些被拉入混沌。
忽然,一道清风拂来。
清虚子拂尘轻扬,灵力化作一道清音,替她稳住心神。他的面色却凝重至极,望着烙痕的目光透着难以掩饰的忧色。
“这是【命劫之锁】,劫主在你体内留下的锚点。只要这烙痕存在,你便是劫主的座标。无论你身在何处,他都能窥视你的气机,甚至随时降临!”
沈芷安心头一震,抬眸道:“也就是说……我已经被天道钉死在命劫之上?”
清虚子缓缓点头:“不错。你以心火斩命,虽赢下幻境之战,却彻底惊动了劫主。此印既生,便代表你已被选为‘容器’。”
“容器?”
“劫主不死不灭,但祂若欲降世,必先寄托于承载者之身。你……正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话音落下,沈芷安胸口骤然一凉。
她原以为自己奋不顾身地燃寿斩敌,是彻底粉碎了命运的枷锁。可眼下却发现,那一剑,只是推开了另一扇门——一扇直通深渊的大门。
?
翌日清晨。
九州各地的修士皆闻风而动。劫主印记浮现之事,已在高阶修者间悄然传开。有人担忧沈芷安会成为新的“灾劫引子”,有人则暗中觊觎,妄图借助这股力量掌控天命。
风声越传越烈,竟有宗门提出,要将沈芷安“镇封”,以避免她被劫主完全占据。
“若她彻底失控,劫主将以她为躯,九州再无活路!”
“镇封她,是保全天下。”
此言一出,舆论哗然。
青丘圣地内,沈芷安静静听着这些风声传入耳中,神色却未曾动摇。
她抚着眉心的烙痕,低声道:“若我连自己都不信,又如何让天下相信?”
?
夜幕再次降临。
沈芷安独自闭关,以灵力探入烙痕。她看见了一片赤红的虚空,其中悬浮着一只巨大的瞳孔。那瞳孔漠然注视着她,带着无情的冷漠,仿佛她不过是一枚可以随时弃用的棋子。
“你逆命而行,便注定沦为我的道果。”
沈芷安冷冷一笑:“若你真能掌控一切,又何必留下此印?你惧怕我,才要以烙痕锁我。”
烙痕骤然震颤,仿佛被她点破。无数锁链虚影从烙痕深处探出,欲将她的神魂牢牢缠住。
她心念一动,体内寿元之火再次点燃,化作一道剑影横空劈下!
轰——
烙痕剧烈震荡,那只巨眼一瞬间被烈火割裂。但很快,碎裂的虚空又自行修复。
“无用的挣扎。每一次反抗,都会加速你的命火消耗。到最后,你会亲手把自己送到我面前。”
沈芷安气息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可眼神却更加坚定。
“若命注定如此,那我便以我之命,再斩一次。”
?
与此同时,大荒深处。
劫主的法相逐渐凝实,周身环绕无数劫雷与怨气,宛如末日之影。祂低声喃喃:
“她的意志,果然不同寻常。但越是如此,她越适合成为我之容器。”
“命劫之锁,已然落下。待时机一至,我将完全降临。”
无数暗影在大荒蔓延,仿佛预示着一场新的浩劫,正悄然逼近。
?
沈芷安静坐于神树之下,双目缓缓睁开,瞳中闪过一抹赤光。
那是烙痕的力量,正在与她的本源交织。
她轻声喃喃:“若这是命劫,我就要把这命劫,也斩成我的剑。”
月光如水,映照在她清冷的面容上。
谁都未曾想到,这一刻,九州新的篇章,已在悄然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