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的冰蓝月光洒落,冰霜凝结成无数锋锐的棱角,仿佛一座庞大无边的寒冰牢笼,将沈芷安死死困锁其中。
空气中没有火焰的炽烈,也没有雷霆的轰鸣,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那是彻骨的寒,渗透入血液,渗入灵魂深处。
沈芷安的手指逐渐僵硬,连呼吸都像被冻住。
而在她前方,那道与她一模一样的身影正缓缓走来。
对方步履轻盈,神态宁静,眸光如冰湖般无波。每一步踏出,地面便生出厚厚的寒霜,冰纹如蛛网般扩散,将天地完全覆盖。
“你究竟是什么?”沈芷安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
“我是你心底最深的渴望。”那女子微微一笑,笑容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以为自己渴求逆天改命,可你真正渴望的,不过是放下抗争,沉入永恒的静寂。”
沈芷安心头骤然一震。
对方的声音,像是直接从她心底传来,将她平日里不敢面对的软弱与疲惫撕开。
是的。
多少次,她独自一人对抗命运,背负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多少次,她看着身边的人离去,看着天地的枷锁压下,心中生出过无数次“如果能停下该多好”的念头。
哪怕只有一瞬,她也曾渴望过解脱。
“你……”沈芷安呼吸急促,眼神复杂,“你就是我的执念。”
那女子点点头:“正是如此。若你接受我,你便不必再受命运折磨,不必再挣扎。你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话音落下,天地间的冰寒骤然更甚。
她的四周,一朵朵晶莹的雪花飘落,每一片雪花触碰到她的皮肤,都会带来如刀割般的刺痛。可刺痛过后,那地方便会失去知觉,彻底麻木。
短短片刻,她的手臂就被冰霜覆盖了一半。
“若你抗拒,你终将被冰封,成为真正的冰雕。”分身女子轻声道,语气温柔,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沈芷安心中骤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这第二劫,不只是肉体的冰寒,而是对她内心的诱惑与侵蚀。
若她屈服,便会彻底失去自我,沉沦在这虚假的安宁里。可若她抗争,她就必须击碎心底最真实的渴望。
“原来如此……”
沈芷安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心脏的跳动。那一刻,她几乎听见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声音在低语:
——“停下来吧,你太累了。”
——“就此放下,未尝不是解脱。”
——“命运不可逆,你何必执着?”
声音一重接一重,仿佛无数个自己在耳边低语。
她的眼角湿润,心神摇曳,整个人仿佛就要被那股寒意彻底吞没。
分身女子伸出手,手指修长,似乎只要轻轻一触,她便会完全沉入冰寒,获得所谓的“安宁”。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丝极为细微的暖意,从她胸口传来。
那是她随身佩戴的手串——几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珠。可此刻,那木珠微微发热,如同一缕火苗在黑暗中点燃。
沈芷安心头猛然一震。
她忽然想起,这手串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每当她想要放弃时,她都会握紧它,提醒自己不能倒下。
“母亲曾说过……命运是生来注定,但人心却能逆天!”
想到这里,她猛地睁开眼。
那双眼睛,此刻燃起无与伦比的光芒。
“静寂?安宁?不!我生而为人,便该以意志搏击命运!”
她低吼一声,体内灵力沸腾,强行冲破冰霜的束缚,手掌骤然抬起,直击那分身女子的胸口。
轰!
分身女子瞬间被震退,冰封的天地随之颤动。她眼神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惊讶。
“你竟然拒绝了我?”
沈芷安冷冷吐出一句:“你只是我的执念。若我屈服,你便是主宰;若我抗争,你便是幻影。”
说罢,她猛然咬破舌尖,鲜血洒落于虚空,血光化作一道赤红符文,烙印在冰月之下。
符文爆裂,天地震动。
“静寂”分身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骤然崩裂,化作无数碎片,融入天地冰霜之中。
随即,天地间的冰寒缓缓消散,月光黯淡,雪花消融。
沈芷安浑身冷汗淋漓,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第二劫……我撑下来了。”
她缓缓抬头,望向前方那依旧高耸的白色石碑。
石碑之上,血色符文再度浮现:
“第二劫,未定。”
沈芷安心头猛然一紧。
和第一劫一样,石碑并未给出明确的结果,而是留下“未定”二字。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这三劫,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考验,而是互相关联,彼此牵扯。
也许,只有真正度过第三劫,她才会明白前两劫的“未定”,究竟意味着什么。
“看来……真正的苦难,还在后面。”
她缓缓站起身,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就在这时,天地忽然暗下。
狂风骤起,乌云翻滚。雷霆在天际交织,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兽正在缓缓苏醒。
石碑剧烈震动,第三行符文缓缓浮现。
那是比前两次更加狰狞、更加血腥的笔迹:
“第三劫,天人之劫!”
轰隆隆!
无数雷霆落下,将石碑之林劈得粉碎,天地彻底陷入狂乱。
沈芷安仰头望天,只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前两劫不过是序幕。
真正的命劫,现在才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