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未散,天际却已泛出一抹灰白。
风声寂冷,天地仿佛静止。
顾长渊寸步不离地守在沈芷安身旁。
她的气息仍旧虚弱,但双眸却格外明亮,仿佛燃着火焰。
——
忽然,她胸口微微一震,整个人猛地弯下腰,吐出一口血。
那血液并非鲜红,而是带着火焰般的灼光,滴落地面时瞬间化作灰烬。
顾长渊心头大骇:“芷安!”
他急忙伸手相扶,却感受到她的血气如同沙漏,正一丝丝流逝。
“这是寿命在燃烧的迹象!”
——
沈芷安抬起手,轻轻擦去唇角血迹,神色却异常平静。
“没错……这是因果之簿的代价。”
“每一次调动因果之火,都会削减我的寿命。”
“刚刚那一击,至少耗去我十年。”
她语气平淡,仿佛说的是旁人的命。
但顾长渊心口却狠狠一抽,喉咙像被火灼烧般痛苦。
——
“十年?!”
“芷安,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才刚刚二十余岁,若再这样下去——”
沈芷安轻轻摇头,眼神却笃定无比。
“长渊,你忘了吗?我的命格,本就只有三十六岁。”
“若我不逆命,三十六岁便会横死。”
“如今……即便燃命而亡,至少是为了心中的誓愿,而不是空死。”
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力量。
——
顾长渊一时间无言。
他曾经是冷静理智的玄门之子,可眼下,他的心几乎被撕裂成两半。
“可我不允许你死。”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颤抖。
沈芷安凝视着他,眼眸深处闪烁着火光。
“你若真不许我死——”
“那就陪我走下去。”
“燃命之途,并非孤身一人。”
——
顾长渊怔住。
沈芷安缓缓伸出手,掌心浮现一道火焰般的印记。
那是《因果簿》留下的烙痕,宛若契约之印。
“只要你与我同心,便能分担一部分因果之火。”
“可这条路,凶险无比。”
“你若踏上,便再无回头。”
——
顾长渊没有犹豫。
他直接伸出手,将掌心按在她的印记之上。
火焰骤然跳动,炽热灼烧两人掌心,血脉瞬间相连。
轰!
因果之火猛然窜起,瞬间将两人笼罩。
虚空中的《因果簿》自行翻页,火字狂舞,似在见证新的契约。
——
沈芷安眼神一震,没想到顾长渊会如此果决。
“长渊,你……”
顾长渊目光坚定,语气毫无退缩。
“从今日起,你的寿命就是我的寿命。”
“你燃一日,我便陪你燃一日。”
“你走一步,我便陪你走一步。”
“无论前方是灰烬,还是毁灭。”
——
沈芷安愣住,泪光悄然浮上眼眶。
她向来坚韧,从不因命运而哭泣。
可此刻,她却再也忍不住。
“长渊……你可知,这条路,可能只剩几年。”
顾长渊微微一笑,眼中却带着决绝。
“几年,已足够。”
“能与你共燃,比长生更值得。”
——
轰隆!
天地间忽然响起一道低沉雷声。
那是因果之力的回应。
乌云翻滚,雷火交织,仿佛整个天道都在注视他们的誓言。
《因果簿》骤然闭合,化作一道火光,嵌入沈芷安的胸口。
她闷哼一声,气息顿时更加沉重。
顾长渊心头一颤,却见火光顺着两人相连的掌心,流入自己体内。
刹那间,他也感受到寿命被抽走的剧痛。
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空虚感,仿佛生命沙漏骤然被倾倒。
——
“这就是燃命之途……”
顾长渊喃喃自语,额头已渗出冷汗。
可他没有放手,反而更加紧握沈芷安的手。
——
沈芷安望着他,眼中燃起泪光与火光交织的光彩。
“长渊,你……疯了。”
顾长渊却笑了,低声道:“若爱你算疯,那便让我疯到终局。”
——
此刻,天地为之动荡。
两人的誓言,已化作因果的契约,镌刻在命盘深处。
从今日起,他们的寿命相连,生死共燃。
燃命之途,已无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