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达后，舰桥的灯一闪一闪的，雷煌站在中央高台上。他的右眼还闪着紫光，这是灵能系统在工作。三年前的黑渊战役之后，这道光就没灭过。它能看见敌人动向，也能捕捉到普通人看不到的能量波动。
现在，星图上有三个光点正在分开，分别是“断链”、“迷雾”和“破茧”三支舰队。雷煌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把最后的指令发了出去。每一条信息都很重要，关系到几千人的生死。
“铁穹号”开始转向。巨大的船身慢慢倾斜，引擎发出低沉的声音，震动从脚下传上来。整个舰桥都能感觉到这股力量。
艾德琳靠在操作台边，左手摸着脖子上的银色项圈。那东西很烫，像里面有火在烧。她知道这是用灵能接口太久的结果，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但她不能停。
她咬牙输入最后一组密码，手指用力到发白。屏幕上七个绿色信号依次亮起，说明七支队伍都连上了主控系统。但她还是不放心，盯着数据流里的一点小延迟。太整齐了，不像自然误差。
“北翼编队已跃迁。”
“南列舰队脱离主阵型。”
“游牧同盟小队进入预定航路。”
通讯里的声音很冷静，没有多余的话。这是打仗时的习惯，只说必要的内容。
凯莉斯还在医疗椅上，背上连着一根透明管子，蓝色液体正流入她的血管。那是神经稳定剂，可以减缓预知能力对大脑的伤害。可她的呼吸还是很弱，刚才那次预知几乎把她耗空了。她脑子里全是碎片画面：扭曲的空间、断裂的轨道，还有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影。
雷煌看向她。
她抓紧扶手，指甲都要抠进金属里，声音很小：“G7空域……有东西在动。”
舰桥一下子安静了。
艾德琳立刻调出导航图，放大那片原本标记为“死区”的地方。那里本来什么都没有，但现在出现了一圈圈波纹，规律得让人不安。
“不是自然现象。”她说，“像是有人在扫描。”
雷煌点头，走到能量控制系统前，把手按上去。虹膜和灵能信号验证通过后，他手动启动了磁场护盾。船外的环形装置展开，蓝白色的电弧沿着船壳爬行，形成一层光膜。
“启动共振偏转。”他说，“所有编队，频率调到9.4太赫兹。”
十秒内，第一艘护卫舰完成对接，接着是第二、第三艘……六艘战舰被同一磁场包裹，彼此连接，像一群金属鸟连在一起飞。
艾德琳看着数据，眉头越皱越紧。连接是稳了，但负载已经到了87%。这种状态最多撑三十七分钟。如果磁场差一点点，整个编队就会暴露在辐射下，三秒内所有人神经系统都会崩溃。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她低声说，“要是中途断开，谁都救不了。”
雷煌没说话。他盯着星图，看着“迷雾”舰队消失在跃迁点，“破茧”也开始准备。只剩下他们这支主力还在原地。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广播键：“所有人注意，一级战备，全速前进。”
引擎声音突然变大，整艘船剧烈震动。控制台上的倒计时显示 **00:45:12** ——距离敌方换系统还有四十五分十二秒。他们必须在这之前赶到能源枢纽外，建立干扰阵，否则反击就失败了。
就在这时，凯莉斯猛地抽了一下。
她的手指掐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滴到控制台上。那滴血没马上凝固，反而微微颤动，甚至隐约显出一个人形轮廓。
“怎么了？”艾德琳赶紧过来。
凯莉斯张嘴，声音沙哑：“编号001……不在北境。”
雷煌立刻转身，眼神很冷：“你说什么？”
“它不在实验场。”她瞳孔收缩，眼里布满血丝，“我看到了……它在动，往母港去。”
艾德琳马上查防御坐标，K7-9x一切正常，雷达、热感、引力监测都没问题。表面看没什么异常。
“可能是你看错了。”她说，“你现在脑子太累，可能会有幻觉。”
“不是错。”凯莉斯摇头，语气坚决，“那个复制体……有自己的意识。它没按计划走。它……在逃。”
雷煌沉默几秒，回到主控台，亲自翻过去十二小时的监控记录。他一条条看，直到找到一段哨站视频——中间断了十七秒，然后恢复。
画面看起来没问题，但他发现了时间戳的问题：**从 23:17:46 跳到了 23:18:03**，少了十七秒。
“这段数据被人改过。”他声音很冷。
艾德琳凑近屏幕，启动扫描程序，发现底层藏着一段伪装代码，藏在日志里。这不是普通黑客能做的，更像是高阶灵能者直接用大脑写进去的。
“有人在里面。”她低声说，背后发凉，“或者……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凯莉斯闭眼，想再连预知网络。刚接触信息海，脑波仪就报警，数值冲破红线。医疗系统自动打了一针镇定剂，强行把她拉回来。
“不能再试了。”医生在广播里说，“她的脑子快撑不住了，再试一次可能就坏了。”
雷煌看了她一眼，有点心疼，但很快压下去。他对通讯官说：“把这段异常标为最高优先级，发给‘迷雾’和‘破茧’指挥官。让他们提高警戒，封掉所有非授权入口。”
“要改计划吗？”艾德琳问，声音有点抖。
“不。”他说，“按原计划走。但从现在起，每十分钟查一次后方航道。如果有陌生信号靠近，立刻反制。”
命令传下，舰队加速前进。
六艘战舰排成楔形，穿过一片小行星带。碎石漂浮在太空里，反射着远处星光。护盾不停波动，把灰尘弹开，偶尔激起一圈圈能量波。
艾德琳坐下，手还在抖。她把项圈温度调到最低，但还是觉得烫。她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再强行连接，抑制系统可能会坏，到时候她会变成一个危险信号源，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你还行吗？”雷煌走过来问。
“撑到目的地就行。”她勉强笑了笑，“别让我再读第三次信号就好。”
雷煌点头，拿起背后的刀。这是他唯一的武器，刀柄旧了，充能灯是绿的，但边上有一道裂痕——上次战斗留下的。他没换新刀，这把陪他杀过人，也救过人。刀上有两行字：**“不为复仇，只为黎明。”**
外面的星空变了。
熟悉的星星远去，前方是一片暗红色星云，像烧伤的皮肤横在天上。这是去能源枢纽的必经之路——R-9航段，也是最危险的一段。以前有三支舰队在这里失踪，连残骸都没找到，只留下断掉的求救声和乱码影像。
“进入R-9航段。”导航员报告，声音有点紧。
“保持队形。”雷煌下令，“关掉外部灯光，全部静默航行。”
战舰一艘接一艘熄灭舷灯，黑暗吞没了整支队伍。只有护盾边缘泛着蓝光，在太空里划出淡淡痕迹，像一群幽灵悄悄靠近深渊。
艾德琳最后一次检查通讯链。七个信号都在。她松口气，正要关界面，忽然发现其中一个频道慢了0.3秒。
时间很短，几乎可以忽略。但在这种任务里，零点几秒也可能送命。
她放大那段频段，追源头。数据表面正常，但她发现有个字符重复了三次——这不该存在，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标记。
“雷煌。”她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但整个舰桥气氛变了。
他走过来，低头看屏幕。
她指着那串字符：“这个信号……不是我们的。”
他看了两秒，瞳孔一缩，立刻按下警报。
刺耳的蜂鸣响遍舰桥，红灯旋转。
所有人立刻进入战斗位置。护盾加强，武器开机，引擎调到应急模式。
“切断那个频道。”他说，“重新建加密通道，用量子密钥。”
命令刚下完，星图上跳出一个红点。
那点在他们后面，不到十万公里，速度很慢，几乎不动。但它发出的信号，和刚才那段标记完全一样。
“它在跟着我们。”艾德琳喃喃道，全身发冷。
雷煌盯着红点，右手慢慢握紧刀柄，指节咔咔作响。
这时，凯莉斯睁开了眼睛。
她瞳孔漆黑，嘴唇微动，说出两个字：
“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