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指尖还在震颤，那股铁锈味不是错觉。它顺着通风管道渗进来，带着金属灼烧后的焦腥，黏在舌根上挥之不去。
凯莉斯猛地抬头，骨翼发出一声脆响，像是冰层裂开。她没说话，只是将手按在主控台边缘，水晶质地的指节泛起幽蓝波纹。数据流逆向回溯，投影出走廊深处那道猩红符文环的频率图谱。
“是他们。”她的声音冷得像冻住的电流，“黑暗机械教的Stc密钥波段，编号七十七型侵蚀协议。”
艾德琳撑着控制台站起来，右手掌心残留的灰白死皮突然抽搐了一下。她低头看去，原本垂落的灵能丝线末端正缓缓变色，由透明转为淡紫，如同被看不见的墨汁浸染。
“他们在拉我。”她咬牙，“不是攻击……是召唤。”
雷煌试图调动左臂磁场，可体内晶体化的组织像生了锈的齿轮，每一次运转都引发神经刺痛。他胸口插着的晶刺微微震动，那是凯莉斯留下的导流装置，此刻正吸收着他体内残余的百万匹波动。
“干扰信号源。”他低吼，“不能让他们完成接引。”
贤者欧米伽缓缓起身，金色相位装甲表面浮现出三道新裂痕，颅内Stc残片开始低语。他手中的衔尾蛇权杖轻轻点地，一圈相位波纹扩散开来，穿透墙壁，直抵走廊裂缝。
“反向追踪启动。”他的声音混杂着机械与血肉的共鸣，“信号源位于火星北纬四十二度，地下三百七十米。非法铸造厂集群，共十二座。正在进行批量改造。”
全息投影展开，画面中一群被锁链束缚的太空野狼战士正被吊离冷冻舱。他们的脊椎已被剖开，某种黑色结晶正从切口植入，嵌入神经干。每一块结晶都刻有微型方尖碑纹路，表面流动着吸光的暗芒。
“这不是单纯的改造。”欧米伽的声音沉了下来，“这是‘弑神协议’——利用方尖碑对灵能生命的天然引力，制造活体黑洞。”
话音未落，符文环骤然扩张，一道扭曲虚影从中浮现。那是一名已完成改造的战士，背部结晶裂开，延伸出数条触须状结构，在空中旋转形成小型漩涡。每一个漩涡都在吞噬周围的空间能量，连光线都被拉扯成螺旋状。
艾德琳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她的灵能丝线剧烈抖动，颜色已变为深紫，仿佛有另一股意志正顺着连接反向攀爬。
“他们在用那些漩涡建立灵能锚点！”凯莉斯冲上前，强行切断一段预知连接。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仍将剩余能量注入艾德琳的神经链路。一道微弱的蓝光在两人之间闪现，暂时阻断了污染蔓延。
“你撑不了多久。”雷煌盯着监控屏，火星地表的供能网络正在加速运转，“他们的能量核心来自地核熔炉，必须打断传输。”
他抬起左臂，强行激发仅存的非晶体化区域。一道低频磁场脉冲射出，穿过方舟外壳，直击火星地下电网节点。远处一座铸造厂的供能塔瞬间过载，爆炸火光在投影中一闪而逝。
“延迟六十秒。”他说，“最多。”
欧米伽举起权杖，金色灵血从装甲缝隙渗出，沿着权杖纹路流淌。他启动逆向净化程序，一层相位力场在主控室成型，将符文环投射的虚影压制在走廊尽头。
“这不会持久。”他低语，“他们已经激活了第一具完全体。”
画面切换，那名改造战士双膝跪地，背后漩涡猛然扩大。一股无形吸力穿透空间，直逼方舟主控室。艾德琳的灵能丝线全部绷直，紫色光芒暴涨，几乎要将她拖向裂缝。
“他们在找容器。”凯莉斯喘息着，“不是杀我们……是要把艾德琳变成下一个中枢。”
雷煌咬破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他用尽全力调动最后一丝磁场，将脉冲频率调至与凯莉斯骨翼共振。两股能量交汇，形成短暂屏蔽场，迫使漩涡虚影收缩。
“欧米伽！”他嘶声喊道，“能不能切断那条连接？”
“可以。”欧米伽的目光落在艾德琳身上，“但代价是她的灵能系统彻底崩解。她会变成普通人，再也无法使用任何能力。”
艾德琳抬起头，眼中已有紫光游走。她张了张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别……封印我……让我……看清他们在做什么。”
她伸手抓向数据终端，指尖划过屏幕，强行接入符文环的能量流。一串加密代码逆向涌入她的意识，那是黑暗机械教的核心指令集。
“他们不是要毁灭。”她喃喃道，“他们要重启……某个东西……在银河深处……需要足够的灵能献祭……”
凯莉斯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快断开！你在被同化！”
“等等！”雷煌突然喝止，“她说的‘重启’……是不是和双神虚影有关？”
没人回答。因为就在这一刻，符文环爆发出刺目红光，整个主控室的重力场发生偏移。艾德琳的身体浮起半尺，所有灵能丝线尽数转为深紫，像藤蔓般缠绕她的四肢。
她的瞳孔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紫雾。
而在她背后，一道模糊轮廓正缓缓成形——那是无数灵能漩涡的聚合体，一个由被吞噬者残魂构成的意志。
“我们曾是机械教正统。”那声音通过艾德琳的喉咙传出，带着多重回响，“我们被放逐，因为我们看见了真相。现在，我们要拿回属于我们的时代。”
欧米伽的权杖猛然插入地面，金色灵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一道符文锁链，直扑艾德琳眉心。凯莉斯同时催动骨翼最后一段纯净能量，化作光刃斩向连接她的丝线。
雷煌则将全身残余磁场压缩至右拳，不顾晶体组织的撕裂剧痛，一拳轰向主控台中央的紧急隔离闸。
三股力量同时爆发。
艾德琳的身体重重砸落地面，丝线断裂处迸出紫色电弧。虚影退散，符文环缩回原形，猩红光芒暗淡下去。
但她睁着眼。
紫色尚未褪去。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指向天花板的某一点。
那里，方舟的灵骨结构开始发出低频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