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右眼还在跳，不是机械故障，而是数据流在视网膜上刻下残影。护盾模型的最后一帧仍在视野角落闪烁，灰蓝薄膜的脉动频率与他心跳同步。他没有移开视线，手指却已按在控制台边缘，掌心微热——体内残存的磁场正顺着指节缓缓泄出，渗入底座导线。
“系统还在运行？”他问，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贤者站在三步外，权杖未收，装甲缝隙间有淡金流光明灭。“试运行第十一分钟。能量循环稳定，但你的神经信号出现七次异常波动。”
雷煌没答。他缓缓抬起左臂，旧疤从作战服袖口露出一段，皮下肌肉轻微抽动。刚才那一击，电流穿体而过，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要开始训练。”他说。
贤者转过头，义眼水晶结构微微偏转。“你刚经历超频，磁锚温度超出安全阈值百分之三十七。Stc警告你七十二小时内禁止主动引导高能场。”
“那就从低强度开始。”雷煌收回手，站直，“我不需要爆发，只需要校准。混沌神选不会等我痊愈，裂隙也不会。”
静默蔓延了两秒。
贤者终于抬手，将衔尾蛇权杖插入地面接口。一串符文自杖尖溢出，沿着金属地板爬行，汇入主控台基座。权限认证声响起：“欧米伽-7，序列零号，紧急协议解锁。”
全息投影重新激活，新的界面展开：一个由七节点构成的人形轮廓悬浮空中，每处关节都标注着磁场密度、神经传导延迟、基因活性指数。系统初始判定跳出红色警报——【目标个体：非标准战斗单位，拒绝生成优化方案】。
“伦理锁启动。”贤者语气不变，“Stc认定你为不可控变量。”
“那就绕过它。”雷煌盯着投影，“用双相缓冲的逻辑伪装信号特征。”
贤者右眼微闪。片刻后，他调出灵族谐振频率参数，将其嵌入雷煌的生物信号模拟层。符文重组，警报熄灭，系统重新识别——【检测到复合兼容体，启动非常态适应性建模】。
投影开始变化。三阶段框架浮现：
第一阶段：感知校准——在亚空间杂波干扰下维持磁场稳定；
第二阶段：动态平衡——同步操控七处磁锚进行多向能量分流；
第三阶段：极限承压——模拟混沌神选级能量冲击下的神经抗性测试。
“每一阶段都有致死风险。”贤者说，“尤其是第三阶段，脑干负荷可能超过人类极限。”
“我知道。”雷煌点头，“但我必须走完。”
话音未落，沙盘方向传来轻响。
凯莉斯走了进来，骨翼边缘仍有裂痕，但她步伐稳定。她没看两人，径直走向投影，指尖划过第三阶段的参数栏。下一瞬，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瞳孔骤缩。
“你看到了。”雷煌说。
她没回头。“三次推演……都在第四节点崩解。磁场共振频率突破临界值，你的脑神经直接熔断。”
贤者皱眉：“预知无法改变物理规则。”
“但可以设限。”凯莉斯转身，手掌贴上控制台，“我以量子绑定权限介入，设定自动熔断机制——一旦磁场密度超过安全线，立刻切断回路。”
系统提示音响起：【外部权限接入，确认绑定Id：星痕-九号】。训练模型更新，一道红色阈值线被嵌入第三阶段核心流程。
“还不够。”她说，“必须拆分进程。每阶段间隔不少于二十四小时恢复期，否则细胞修复速度跟不上损耗。”
雷煌看着新模型，沉默片刻。“第一阶段什么时候能开始？”
“系统重启需十七分钟。”贤者道，“之后进行环境校准，预计两小时后可进入模拟舱。”
“我不等。”雷煌脱下外层作战服，露出布满伤痕的上身，“现在就开始感知校准。用最低功率，让我重新熟悉节奏。”
贤者注视着他，装甲内部传出齿轮咬合的轻响。“你确定？哪怕只是基础脉冲，也可能触发残留应激反应。”
“正因如此，才要现在开始。”雷煌走到模拟舱前，伸手按下开启键，“痛觉还在，说明我还活着。”
舱门滑开，内部泛起幽蓝微光。地面感应器启动，一圈环形符文缓缓亮起，与他体内的磁锚产生微弱呼应。
凯莉斯站在原地，指尖再次触碰太阳穴。她看到的画面变了——不再是瞬间崩解，而是一条缓慢上升的曲线，在某个峰值处被强制截断。那不是终点，是暂停。
“第一阶段参数载入。”系统播报，“模式：低频扰动，强度：一级，持续时间：三十分钟。”
雷煌步入舱内，站定。闭眼。
刹那，一股细微却尖锐的震颤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爬向颅腔。他的肌肉绷紧，牙关微合，但呼吸保持平稳。义眼数据流开始跳动，显示神经负荷逐步攀升。
“开始。”他说。
贤者站在舱外，权杖轻点地面，监控界面实时刷新。各项指标在安全区内波动，但第七磁锚附近出现轻微紊乱。
“你在对抗本能。”贤者道，“感知校准不是压制，是顺应。”
雷煌没睁眼。“顺应的前提，是先掌控边界。”
话音落下，他忽然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地面。一股反向电流从脊柱倒冲而上，逼得他喉头一甜。但他没吐出来，反而将那股灼热压回胸腔，借势调整体内磁场流向。
“他在用疼痛校准反馈延迟。”凯莉斯低声说，“每一次痉挛，都被他转化为信号修正参数。”
贤者注视着监控屏，金色装甲光泽黯淡。“这种训练方式……不是强化，是自我解构。”
“所以他不能停。”凯莉斯望着舱内身影，“一旦停下，就是崩溃。”
雷煌缓缓起身，重新站直。汗水从额角滑落，在脸颊留下一道湿痕。他的右眼义眼突然黑了一瞬，随即恢复，数据流重新同步。
“提高到一级半强度。”他开口。
“这不在计划内。”贤者提醒。
“计划是用来打破的。”雷煌握紧拳，指节发出脆响，“混沌不会按计划来。”
系统短暂迟疑，随后执行指令。蓝光增强，地面符文转为深青色，震颤频率提升百分之五十。
雷煌的身体晃了一下，但没有退后。他的双足稳稳钉在原地，肌肉纤维在高频震荡中开始微幅撕裂，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血丝。
“还能承受多久？”凯莉斯问。
贤者盯着数据。“按当前速率，八分钟后进入危险区。若不终止，可能引发连锁性神经过载。”
“那就八分钟后再说。”雷煌的声音透过舱壁传出，平静得近乎冷酷，“告诉我，下一个阶段，需要多少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