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停在石碑前一寸，云璃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再向前。
晨曦灵蝶挡在她面前，翅膀微微张开，光纹一圈圈荡出，像是在探测什么。那层微光扫过石碑表面，裂痕里的符文突然闪了一下，随即沉寂。
“它在等我们动作。”云璃低声说。
夜无痕站在她身后半步，剑尖垂地，目光紧锁那块残破的石碑。“刚才的波动消失了，但能量还在流动。”
林婉儿握紧手腕上的火焰护环，火狐伏在她脚边，耳朵竖起，鼻翼微张。“空气里有味道，像是烧焦的铁。”
雷鸣蹲下身，手掌贴住地面。他的指腹能感觉到细微震动，来自更深的地方。“阵法核心没死，只是被压制了。刚才那一击清掉了外层干扰，现在它开始反制。”
话音刚落，石碑上的裂痕忽然泛起暗光。
一道黑线从裂缝中爬出，顺着碑面蔓延，转眼形成一个闭合的符阵。空间猛地一缩，仿佛四周的空气都被抽走，众人呼吸一滞。
“后退！”夜无痕抬臂将云璃拉开。
可已经晚了。
黑光炸开，呈波纹状向四周扩散。地面随之震颤，几道阴影自地底升起，化作锁链模样，直扑云璃而来。
晨曦灵蝶瞬间飞出，双翼完全展开。银白的光幕在空中成环，将所有人笼罩其中。黑光撞上光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随即被折射向下，击中地面。
石板崩裂，符文反噬，黑光倒流回石碑内部。一声闷响，碑体剧烈晃动，裂痕加深。
“它撑不了多久。”林婉儿喊。
光幕边缘已经开始出现细小的缺口，黑光不断冲击，每一次都让灵蝶的身体轻颤一下。
云璃盯着那块石碑，心跳加快。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灵蝶，共鸣。”她闭上眼，双手交叠按在心口。
契约的连接瞬间打开。不再是单向输送灵力，而是彼此共振。她的意识顺着那条通道涌入，与灵蝶的意志交汇。
高频的光波在体内凝聚，顺着经脉流向指尖。
她睁开眼，抬手指向石碑最深的一道裂缝。
一道极细的光束射出，精准刺入裂痕中心。
轰——
整座平台猛然一震，石碑表面的符文接连爆裂，黑光四散溃逃。锁链崩解，光幕消散，晨曦灵蝶缓缓落下，停在她肩头，翅膀微弱闪烁。
屏障碎了。
前方的地面向下塌陷，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阶梯盘旋而下，通向未知深处。
“下去吗？”雷鸣问。
“必须去。”云璃迈步向前。
夜无痕走在最前，剑已出鞘。林婉儿紧跟其后，火狐低伏身躯，随时准备出击。雷鸣断后，手掌始终贴着岩壁，感知地下动静。
阶梯很长，越往下，空气越冷。
墙壁两侧开始出现金属管道，表面刻满细密纹路，有些还在发出微弱红光。地面铺着黑色石板，踩上去没有回音。
走了约百步，通道尽头是一间巨大厅室。
中央摆着数台仪器，形状古怪，像是由某种生物骨骼与金属拼接而成。它们彼此连接，管线交错，顶端悬浮着几块浮空石板，上面流转着暗色符文。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林婉儿靠近一台仪器，伸手想碰。
“别碰！”夜无痕拦住她，“这些在运行。”
果然，那些符文仍在缓慢移动，像是记录着什么数据。空气中漂浮着极淡的灰雾，靠近时会让人头脑发昏。
“是残留意识。”云璃抱紧灵蝶，“它们在试图影响我们。”
晨曦灵蝶轻轻振翅，一圈柔和的光扩散开来。灰雾被驱散，众人心神一清。
“那边。”雷鸣指向房间另一侧。
靠墙立着一块完整的石板，比之前那块更大，表面光滑，没有任何裂痕。但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需要激活。”云璃走近，“可能是多重属性才能触发。”
“我来。”林婉儿站到右侧，掌心燃起火焰，按在石板边缘。
夜无痕走到左侧，冰息缠绕手臂，将寒气注入。
雷鸣站在下方，双掌贴地，雷光顺着地板涌向石板底座。
云璃站在正前方，将手放在中心位置。晨曦灵蝶飞起，停在她头顶上方，双翼展开，洒下纯净光芒。
四种力量同时注入。
石板表面骤然亮起，符文逐一浮现，排列成段落。
众人屏住呼吸。
文字残缺不全，只能拼凑出部分内容：
“……禁忌融合实验第十七次失败……样本失控……清除程序启动……”
“……血祭仪式需三千生灵为引……破界之门开启时限临近……”
“……虚渊之力渗透加剧……主殿下令加速计划……不得延误……”
最后一行字一闪而过：
“所有失败品必须回收，尤其是光属性变异体。”
云璃心头一紧。
她看向灵蝶。它的翅膀微微抖了一下。
“他们在找你。”夜无痕低声说。
“不止是我。”云璃声音很轻，“他们改造幻兽，制造黑暗能量，是为了打开什么门。”
“破界之门。”林婉儿念出那几个字，“那是什么？”
没人回答。
雷鸣盯着石板底部的一个标记——一个圆形图案，中间是裂开的眼睛，周围环绕着扭曲的链条。
“我没见过这个徽记。”他说。
“但我见过。”云璃盯着那图案，“在三年前，边陲小镇那次幻兽暴动现场。墙上画着同样的符号。”
那时她刚成为见习御兽师，亲眼看着一只温顺的风狼变成狂暴怪物，撕碎了自己的主人。事后调查说是意外，没人提起这个标志。
现在她明白了。
那不是意外。
“这是一个组织。”夜无痕收剑入鞘，“有计划，有资源，已经在行动很久了。”
“他们用幻兽做实验。”林婉儿咬唇，“失败的就扔进外面的阵法，变成黑暗幻兽？”
“成功的话呢？”雷鸣问，“成功的会变成什么样？”
房间里安静下来。
仪器仍在运转，发出低沉嗡鸣。远处传来轻微滴答声，像是某种计时装置。
云璃伸手再次触碰石板，想看是否还有隐藏信息。
就在她指尖接触的瞬间，石板突然震动。
一行新字浮现：
“检测到光属性高纯度信号……启动定位协议……反馈坐标至主殿……”
“关闭它！”夜无痕扑过来。
太迟了。
石板顶端射出一道红光，直冲天花板，在接触到顶部的瞬间分裂成无数光点，像星图般散开，然后消失。
“信号发出去了。”雷鸣脸色变了，“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不只是知道。”云璃盯着那片空白，“他们一直在等有人打破屏障。”
否则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
不会让石板保存这些信息。
不会让仪器继续运行。
这根本不是藏匿之所。
这是陷阱。
或者是……邀请。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林婉儿后退一步。
“不能走。”云璃站在原地，“他们已经标记了我们。无论逃到哪，都会被找到。现在唯一的机会，是搞清楚他们的目的，抢在他们行动前阻止。”
“那你打算怎么办？”夜无痕问。
她没有回答。
她转身走向最近的一台仪器，掀开侧面的盖板。里面是复杂的齿轮与晶体结构，中央嵌着一块黑色晶核，正在缓慢跳动，像一颗心脏。
她伸手取出晶核。
冰冷，沉重，表面布满裂纹。
但在裂纹深处，有一点微弱的光。
像是被困住的生命。
她抬头看向其他仪器。
每一台的中心，都有同样的晶核。
每一颗里面，似乎都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