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纹在空中扭曲，如活物般扑空后缓缓缩回那道身影脚下。云璃脚尖一点，落在数步之外的石台上，右臂垂落，掌心残留的灵力余波还在微微震颤。她没有立刻喘息，也没有低头查看伤势，而是盯着那双幽红的眼睛。
对方站在原地，黑袍未动，指尖的黑焰缓缓熄灭。他似乎并不急于追击，反而像是在等待什么。
“别轻举妄动。”云璃低声道，声音很轻，却稳稳传入三人耳中。
夜无痕侧身半步，冰剑横握，目光扫过地面尚未散尽的黑纹。雷鸣喘着粗气，雷兽伏在他脚边，皮毛焦黑一片，显然刚才那一击反噬不轻。林婉儿靠在墙边，掌心火焰微弱跳动，脸色苍白。
“它不怕攻击。”云璃继续说，“但它的动作有规律。”
三人同时看向她。
“每一次操控黑纹，它的眼睛都会闪一下。”她语速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件早已确认的事，“不是同步的，是滞后。先出招，再由眼睛调整力量流向。”
夜无痕眉头微皱：“你是说，那双眼睛不是它本身在看？”
“更像是枢纽。”云璃点头，“力量从那里进出，但它本身未必能完全掌控节奏。”
林婉儿咬了咬唇：“可我们刚才的属性攻击全被吞了，光靠物理手段根本近不了身。”
“那就让它顾不上吞。”雷鸣忽然开口，一拳砸向地面，“我来引它注意，你们找机会打眼。”
“不行。”云璃立刻否决，“你冲上去就是送死。它已经适应我们的攻击频率，不会再给第二次试探的机会。”
她顿了顿，肩头的晨曦灵蝶轻轻扇动翅膀，一丝微光顺着她的手臂蔓延至指尖。那光芒不再耀眼，却异常稳定。
“我们要改变它的节奏。”她说，“就像对付符文网一样——不是更强，而是更准。”
夜无痕眼神微动：“你想让它暴露破绽？”
“它现在是在压制我们。”云璃盯着那道身影，“但它也在维持对符文网的控制。一边作战，一边接管系统，不可能毫无负担。只要我们逼它多做一次判断，它的反应就会慢半拍。”
雷鸣冷笑一声：“听起来像是要拿命去试它的极限。”
“不是试。”云璃转头看他，“是骗。”
她抬起左手，指尖凝聚一点柔和的光。晨曦灵蝶振翅配合，光晕扩散成一圈极淡的波纹，悄然向四周蔓延。
“我会让灵蝶释放感知场，模拟一次集中突破的信号。它一定会反应——要么防御，要么反击。那一瞬间，它的眼睛必然会有波动。”
夜无痕立刻明白：“我趁机释放冰雾，遮断视野。它失去视觉，只能依赖感知，就会更依赖那双眼睛。”
“我来引雷。”雷鸣咧嘴一笑，“劈得不够狠，至少够响。它要是不动，我就一直劈。”
“我从侧翼绕后。”林婉儿接道，“用火焰制造假动作，逼它分神。”
云璃摇头：“你不绕后。你在正面，和夜无痕一起压住它的注意力。如果它察觉有人从背后接近，第一反应一定是收缩防线——那样反而会把它护得更严。”
她目光扫过三人：“这一次，没有人单独行动。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在同一时间，让它做出三个以上的判断。”
短暂沉默。
“听你的。”夜无痕率先应下。
雷鸣哼了一声：“反正也没别的办法。”
林婉儿握紧拳头：“准备吧。”
云璃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体内经脉仍在隐隐作痛，右臂几乎抬不起来，但她强行将灵力压入丹田，重新梳理流转路线。晨曦灵蝶贴在她肩头，翅膀微微抖动，像是在回应她的意志。
“等我信号。”她说，“三道光波，就是开始。”
四人缓缓移动位置，呈半弧形散开。夜无痕向前半步，冰剑斜指地面，寒气自脚下蔓延；雷鸣双掌贴地，雷兽伏身蓄力，脊背电光跳跃；林婉儿站定中央，火焰在掌心压缩成球，随时准备抛出。
云璃立于最前方，指尖的光晕逐渐增强。
那道身影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抬头，红瞳锁定云璃，嘴角再次扬起那抹讥诮的弧度。
“又要来了？”他的声音沙哑，“这次，打算怎么挣扎？”
云璃没有回答。
她右手一抬，晨曦灵蝶猛然展翅，三道柔和的光波依次荡出，如同心跳般规律。
刹那间，夜无痕剑尖点地，浓雾自冰刃炸开，迅速弥漫通道。白色的寒气翻涌而上，瞬间遮蔽视线。
雷鸣怒吼一声，双手高举，一道粗壮的雷柱自头顶轰然落下，直劈前方黑影。电光撕裂雾气，映出那人轮廓。
林婉儿同时出手，火焰化作三道流影，分别射向左右与正中，在空中划出虚假轨迹。
多重干扰叠加，那身影果然有了反应。他双臂一展，黑袍翻卷，周身黑气暴涨，一面屏障凭空升起，挡下雷击与火焰。与此同时，他双眼红光剧烈闪烁，像是在急速计算应对顺序。
就在那一瞬——
云璃动了。
她没有冲上前，而是单膝跪地，左手按向地面。晨曦灵蝶从肩头飞出，围绕她掌心盘旋一圈，将最后一丝光能注入其中。
她的手掌贴上石板，灵力顺着地面悄然延伸，如同细流渗入缝隙。
这不是攻击。
这是追踪。
她借由晨曦灵蝶的感知，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红光波动的频率差异——左眼比右眼慢了半息。
破绽出现了。
她猛地抬头，望向雾中的那双红瞳，嘴唇微动：
“夜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