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灵蝶的翅膀在云璃掌心剧烈抽动,灰雾如细丝般缠绕其边缘,蔓延速度骤然加快。云璃指尖刚注入一缕光灵力,那股温和的力量尚未渗透,通道内的五彩光芒便猛地一颤,随即暴涨。
刺目的光浪扑面而来,众人下意识闭眼。云璃却在强光炸开的瞬间强行睁眼,瞳孔中映出墙面符文逐条亮起的轨迹——一道道扭曲的纹路自石缝中浮现,像是沉睡的脉络被骤然唤醒,沿着镜面般的墙壁向上攀爬。
“别再用灵力!”她厉声喊出,声音穿透光流震荡的嗡鸣,“停下!是陷阱!”
夜无痕正欲抬手结印的动作戛然而止。雷鸣已跃起半身,雷兽毛发炸立,却被林婉儿一把拽回。四人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些符文连成片,地面裂开细缝,泛着幽光的符链如藤蔓般钻出,迅速向中央收拢。
夜无痕反应最快,冰剑横扫前方,寒气凝结成刃,直劈空中交织的能量丝线。冰刃触及光丝的刹那,发出一声尖锐震响,反震之力顺着剑身传回,他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滑落,整个人连退三步才勉强站稳。
“破不开。”他低声道,指节紧扣剑柄,目光死死盯住头顶不断闭合的符网。
上方的光丝已开始交错编织,形成半球形的囚笼,将整段狭窄通道封锁其中。地面的符链也已升至腰际,彼此勾连,泛起同源的五彩微光。空气变得滞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细沙,喉咙深处泛起干涩的痛感。
雷鸣喘了口气,抹去额角冷汗:“这阵法压住了灵流,雷云聚不起来。”
林婉儿紧抱炎狐,指尖触到它皮毛下的颤抖。“不只是压制……它在干扰感应。”她抬头看向云璃,“我跟炎狐的心绪连接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割裂了。”
云璃没有回应。她双膝微曲,将晨曦灵蝶护在掌心,另一只手按在胸口,试图稳住体内紊乱的灵力。契约通道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有细针在经络中穿行。她能感觉到灵蝶的生命波动正在减弱,那层灰雾不仅未退,反而开始侵蚀它的本源。
她咬牙,强行集中意志,通过契约传递一道温和意念。灵蝶翅尖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回应,又像是挣扎。
四周符文仍在运转,明灭之间带着某种规律,如同呼吸。云璃盯着最近的一道纹路,发现它并非静止发光,而是以固定节奏由内向外扩散光晕,每三次闪烁后,会短暂黯淡半息,仿佛在等待什么。
“这不是死阵。”她终于开口,声音低而稳,“它在循环……像是活着的。”
夜无痕抬眼看向她:“什么意思?”
“它有节奏。”云璃缓缓站直身体,目光扫过四面八方,“每次闪烁间隔相同,能量起伏也有规律。这不是单纯的机关,是某种禁制,一直在运行。”
雷鸣皱眉:“可我们没碰任何东西,怎么就触发了?”
林婉儿忽然想起什么:“刚才……你给灵蝶渡灵力的时候,是不是碰到了它的翅膀根部?”
云璃一顿。
就是那一刻。她的灵力接触到灵蝶翅膜,灰雾扩散,紧接着光芒暴起。不是他们主动触动机关,而是她的灵力与灵蝶的状态结合,成了导火索。
“是我。”她低声说,“我的光灵力引动了它。”
夜无痕眼神一沉:“光属性被排斥,你却用了光灵力,等于直接激醒了阵法。”
云璃点头,没有辩解。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灵蝶,灰雾已经覆盖了大半个右翼,唯有左翅还残留一丝微弱的光晕。它不能再承受更多干扰。
“先别轻举妄动。”她环视三人,“这阵法靠灵力波动触发,谁再乱用能力,可能会让它升级。”
话音未落,符文突然集体一暗,紧接着爆发出更强的光芒。整个囚笼剧烈震动,一股低频震荡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像是无形的锤击敲打识海。
云璃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她立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晨曦灵蝶发出一声极轻的悲鸣,整个身体蜷缩进她掌心。
“它在干扰心灵链接!”林婉儿扶住额头,声音发颤,“炎狐快听不到我了!”
雷鸣双手撑地,额头青筋跳动:“脑袋像被铁箍勒住……这玩意不止封路,还在瓦解我们和幻兽的联系!”
夜无痕单膝跪地,冰剑拄地支撑身体,脸色苍白。他试图调动体内残存的寒气,却发现灵力流转迟滞,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膜阻隔。
云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闭上眼,不再试图维持契约通道的稳定,而是放慢呼吸,让灵力自然沉入丹田。片刻后,识海中的压迫感略有缓解。
她睁开眼,再次盯住那道重复闪烁的符文。
三次亮起,一次停顿。像心跳,也像计时。
“它在等。”她说。
“等什么?”雷鸣喘着问。
“等下一个触发点。”云璃盯着符文的节奏,“刚才我用灵力,是提前引爆了它。但现在它进入了运转周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释放一次震荡。如果我们能在它最弱的间隙行动……或许有机会打断。”
林婉儿眼睛一亮:“你是说,它有‘冷却’?”
“类似。”云璃点头,“每次强光爆发后,会有半息的黯淡期。那时候能量最低,可能是破绽。”
夜无痕抬头:“你想试?”
“不能一直耗在这里。”云璃握紧拳,掌心传来灵蝶微弱的颤动,“再拖下去,灵蝶撑不住,我们的感应也会彻底断裂。”
雷鸣咧嘴一笑,尽管脸色仍白:“那就赌一把。你说时机,我们配合。”
云璃摇头:“不急。先观察两轮,确认节奏是否稳定。”
四人重新站定位置,背靠背戒备。夜无痕依旧持剑在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雷鸣蹲在地上,雷兽伏于脚边,毛发仍未平复。林婉儿一手搂着炎狐,一手悄悄摸向药囊,取出一颗备用的宁神丹含入口中。
符文再次进入循环。
亮——亮——亮——停。
光浪席卷而来,震荡冲击识海。云璃咬牙承受,手指微微颤抖,但始终没有移开视线。
停顿时,囚笼光芒骤减,能量丝线变得稀薄,地面符链的亮度也降了一层。
就是现在。
她刚要开口,异变再生。
原本黯淡的符文底部,忽然浮现出一圈逆向流转的暗纹,颜色近乎墨黑,与主符文相反方向旋转。那暗纹出现的瞬间,整个囚笼的频率微微一滞。
云璃瞳孔一缩。
“不对……”她低声道,“它变了。”
话音未落,暗纹猛然扩张,主符文的节奏被打乱,光芒开始无序闪烁。地面裂缝加深,新的符链破土而出,直扑中央。
“散开!”夜无痕暴喝。
三人迅速向不同方向闪避,符链擦着云璃肩头掠过,带起一阵灼痛。她踉跄一步,左手仍牢牢护住灵蝶。
头顶的光网急速闭合,最后一道缝隙即将消失。
夜无痕冲向云璃,伸手欲拉,却被一道横扫而过的符链逼退。他的冰剑挥出,斩断一条符链,可断口处立刻涌出新的光丝,迅速弥合。
囚笼彻底封闭。
空气安静了一瞬。
只剩下符文无声明灭,映照在每个人脸上。
云璃站在阵心,掌心的灵蝶微微颤抖,灰雾已蔓延至尾端。她抬起右手,指尖残留的微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她盯着那圈逆向旋转的暗纹,声音很轻,却清晰传入每人耳中:
“它不是在运转……是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