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未停,右脚紧跟着向前一蹬,整个人借力前冲,黑刃被她横拖于身后,在石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肩上的伤口因剧烈动作再度撕裂,血顺着她的手臂流到指尖,滴落在地时已连成一线。
尘埃微扬,地面裂纹应声蔓延。就在她踏出第二步的瞬间,头顶的晨曦灵蝶猛然振翅,乳白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扩散,覆盖整个高台区域。那光并不炽烈,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秩序感,所过之处,残余的黑焰像是被无形之手掐灭,纷纷熄灭、溃散。空气中浮动的黑暗粒子发出细微的嘶鸣,继而化为灰烬飘落。
“现在!”云璃一声低喝,左手猛地拍向地面。契约光纹在掌心爆发出最后的共鸣,一道细若游丝的灵力自她体内涌出,顺着地面疾驰而上,直冲灵蝶所在的位置。
灵蝶双翼骤然展开至极限,原本残破的右翼边缘泛起微光,裂缝中透出的不再是虚弱的辉芒,而是一种凝实如液态的纯净光辉。它轻轻一颤,整片光芒便如倒卷的浪涛般收束于体心,凝聚成一颗悬浮的光核。
夜无痕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他强撑着从地上站起,双腿颤抖,右腿上的黑纹已经蔓延至腰侧,寒气几乎无法运转。但他仍抬起双臂,将手中仅存的冰刃狠狠插入身前地面。刹那间,两条粗壮的寒链自冰刃中暴起,如同活物般蜿蜒升空,缠绕向那颗光核两侧,稳稳固定住正在成型的能量柱基座。
林婉儿双手撑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喉咙干涩,声音沙哑却坚定:“焰狐,最后一击。”
焰狐低吼一声,尾巴猛然甩动,口中喷出一团凝练至极的炎晶。那晶石通体赤红,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刚一离口便轰然炸开,化作炽热的初始动能,注入光核底部。火焰与光明交汇的刹那,一道笔直升腾的光柱自地面冲天而起,撕裂穹顶积聚的阴云。
与此同时,雷鸣在冰茧中猛然睁眼。他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浊气喷出,在空中凝成白雾。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指尖跳跃着细小的紫电。下一瞬,雷兽咆哮着从他背后腾起,全身缠绕着狂暴的电流,盘旋着冲向光柱外围,紫电如螺旋锁链般缠绕其上,加速能量汇聚。
四股力量终于交汇于一点。
暗影尊者站在高台上,黑焰护盾在他周身急速旋转,形成一道不断收缩的屏障。他的身影在强光映照下显得扭曲,斗篷猎猎作响。他双手合拢,掌心黑焰翻涌,试图构筑更强防御。可那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已然成形,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向他逼近。
云璃站在光柱前方,左手指天,右手紧握黑刃垂于身侧。她的呼吸越来越浅,体力几近枯竭,可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她能感觉到契约链接正在一点点变弱,灵蝶的力量也在迅速消耗,但她知道,这一击不能再等。
“光渊贯日——给我破!”
随着她一声怒喝,光柱轰然推进。千米寒链在两侧爆发出极致低温,冻结沿途空气;紫电螺旋在外部高速旋转,增强穿透力;最中心的乳白光辉凝作利锋,如锥破空,所经之处,黑焰护盾剧烈震荡,表面浮现蛛网状裂痕,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
暗影尊者双臂张开,黑焰疯狂涌出,试图维持最后防线。他的身影在强光中剧烈晃动,低吼声夹杂着愤怒与不甘。可那股力量太过纯粹,太过决绝,根本不是黑暗所能吞噬的存在。
光柱正面轰中护盾中央。
一瞬间,整个据点剧烈震动。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碎石腾空而起又重重落下。高台边缘的石柱接连倒塌,烟尘四起。黑焰护盾在坚持不到三息后彻底崩解,化作无数碎片消散在空中。
暗影尊者的身体被正面击中,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祭坛的石壁上。轰然巨响中,坚硬的岩壁龟裂出大片裂痕,他滑落在地,斗篷撕裂一角,露出半张面容——苍白、凹陷,嘴角抽搐,眼中第一次浮现出震惊与恐惧交织的神色。
云璃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黑刃插进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她的左手缓缓垂下,指尖还在微微颤抖。远处,夜无痕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手中冰剑咔嚓一声从中断裂,寒气彻底消散。
林婉儿瘫坐在石柱旁,双手焦黑,焰狐伏在她腿边,喘息不止。雷鸣勉强撑起上身,靠在一块残垣上,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手指轻轻抚过雷兽的头颅。
高空中的晨曦灵蝶缓缓降落,双翼光芒黯淡,身体微微颤抖,可那一点核心光源仍未熄灭,仿佛源自远古契约的最后一息,却依旧悬停在云璃头顶,不肯坠落。
据点深处传来沉闷的嗡鸣,仿佛某种古老机制开始崩溃。天花板出现巨大裂痕,灰尘簌簌落下。能源核心的残流在空间中乱窜,击打在墙壁上发出噼啪声响。
云璃抬起头,望向高台方向。暗影尊者正缓缓从碎石中爬起,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抬起,指尖竟又开始凝聚一丝微弱的黑芒。
她深吸一口气,右手再次握紧黑刃的柄。
就在这时,灵蝶突然轻轻震了一下翅膀。
一滴透明的光露从它右翼裂缝中渗出,缓缓下坠。
落在云璃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