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下的瞬间,云璃的指尖还抵在雷刃刀脊上。
那道身影站在柱体阴影边缘,目光扫过他们沾满尘灰的脸,又落在她肩头伏着的晨曦灵蝶身上。它翅膀残破,光丝几不可见,却仍微微颤动,像是不肯熄灭的最后一口气。
“你们是怎么打开主控门的?”他再问,声音平稳,没有起伏。
云璃没回答,而是轻轻将背上的林婉儿放下,让她靠在墙角。她单膝跪地,手撑地面稳住身形,左臂旧伤传来一阵拉扯感,但她没去管。夜无痕已经挪到左侧支柱旁,冰刃插进合金板缝隙,寒气顺着地面悄然蔓延。雷鸣拄着断刃站起,右腿血迹顺着小腿流下,在脚边积了一小片湿痕。
三人呈三角之势,将昏迷的林婉儿护在中央。
“我们打开了门。”云璃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因为光与雷的共鸣,触发了古符文序列。”
她盯着对方胸前的银色徽记——一道扭曲的环形纹路,像是被腐蚀过的印记。就在她说话时,那枚徽记边缘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几乎难以察觉。
那人嘴角微动,似笑非笑:“古符文?这种说法,只有参与过初代系统搭建的人才会知道。”
“那你应该也清楚,”云璃缓缓站直,“真正的启动方式,不是靠暴力破解,而是回应它的频率。”
空气静了一瞬。
他右手忽然抬起,贴向腰侧一根裸露的导能管。动作很轻,像是随意扶了一下。
但云璃看见了——他指节压下时,导能管内有暗流涌动。
“右侧支柱有节点。”她传音给夜无痕,语速极快,“如果他引爆炸药,立刻冻结管线。”
话音未落,她已向前半步,抬眼直视对方:“你是谁派来的?联盟还是叛徒?”
那人瞳孔一缩。
左手猛然翻起,掌心结印。
云璃几乎是同时低喝:“雷鸣!”
断刃脱手飞出,划破空气,直击其手背。那人反应极快,侧身闪避,但仍被刃尖擦过,袖口撕裂,皮肤绽开一道血线。术式中断,空气中残留的压迫感骤然消散。
“有意思。”他甩了甩手,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冷意,“一个重伤的少女,一只快死的幻兽,两个残兵败将,竟能识破能量引导路径。”
他退后两步,背靠控制台。双手按上中枢面板的刹那,整个大厅灯光骤变,由幽蓝转为血红。警报声未响,但四周金属墙面开始滑动,一块块装甲板移开,露出数十个悬浮炮口,炮管缓缓转动,锁定四人位置。
“那就换个方式认识。”他撕下肩章,露出底下暗红色纹路,“我是影蚀,暗影尊者座下三执事之一,负责看守据点核心。”
云璃握紧雷刃,刀身裂纹中仅存的金光跳动了一下。
“你利用实验装置改造幻兽,把它们变成杀戮工具。”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那些失控的b级体,不是意外,是你在测试奴役系统的极限。”
影蚀冷笑:“奴役?不,是进化。弱者本就该被淘汰,而强者,应当掌控一切。”
“你错了。”她打断他,“御兽不是为了支配,是为了共存。”
“共存?”影蚀嗤笑一声,“看看你现在——伤得站都快站不稳,幻兽只剩一口气,还谈什么共存?”
话音落下,炮口充能速度加快,表面泛起暗紫色光晕。
就在这时,晨曦灵蝶忽然振翅。
它飞离云璃肩头,虽光芒微弱,却在三人头顶盘旋一圈,洒下一层极薄的光幕。炮口充能节奏明显迟滞,仿佛被某种力量干扰。
影蚀眉头一皱:“垂死挣扎。”
“这不是挣扎。”云璃举起雷刃,刀尖指向他,“这是回应。”
她身后,夜无痕双掌拍地,寒气爆发,冰层如蛛网般迅速覆盖地面,直逼控制台基座。金属板遇冷收缩,发出细微崩裂声。雷鸣咬牙怒吼,双手猛击地面,残余雷能窜入地下,与冰层交汇,形成短暂震荡波,迫使几个近处炮口偏转角度。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影蚀冷冷看着逼近的冰层,忽然抬手,掌心黑焰升腾,“这座据点,每一寸都是为镇压光明而建。”
他手中长刀缓缓抽出,刀身缠绕黑焰,火焰不灼热,反而带着刺骨寒意。刀锋所指之处,空气扭曲,连光线都被吞噬。
“你们走过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计算之中。”
云璃呼吸一滞。
她感觉到一股无形压力压在胸口,像是有重物坠下。不只是她,夜无痕膝盖微弯,冰层蔓延速度减缓;雷鸣额角青筋暴起,嘴角溢出血丝。
这是精神层面的压制。
“别硬撑。”她低声对两人说,“守住阵型,等机会。”
“机会?”影蚀一步步走来,黑焰长刀拖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你们连站起来都困难,还指望翻盘?”
“我们不需要翻盘。”云璃缓缓抬起雷刃,刀身裂纹中的金光与晨曦灵蝶最后的光丝相连,形成一道细弱却坚韧的光链,“我们只是来结束这一切。”
“结束?”影蚀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你知道有多少人说过同样的话吗?他们都死了,尸体埋在据点最底层。”
“那我也会死。”云璃直视他,“但我不会让你再带走任何一个生命。”
影蚀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好啊。”他双手持刀,黑焰暴涨,“那就让我看看,你这具残躯,能挡我几刀。”
他动了。
没有冲锋,没有呐喊,只是轻轻踏前一步。
可就在那一瞬,所有炮口同时充能完毕,紫光炸亮整个大厅。
云璃大喝:“灵蝶!”
晨曦灵蝶拼尽全力振翅,光幕瞬间扩大,勉强挡住第一波能量冲击。爆炸声在耳边炸开,气浪掀得她后退半步,脚下一滑,雷刃险些脱手。
夜无痕强忍震荡,双手结印,冰层突起成墙,挡在众人前方。雷鸣扑倒在地,用身体护住林婉儿头部。
影蚀已至面前。
黑焰长刀高举,刀锋压下。
云璃横刃格挡。
金铁交鸣之声刺穿耳膜。
刀刃相撞的刹那,她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手腕流下。雷刃上的金光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
“第二刀。”影蚀低语,手腕一转,黑焰顺着刀身蔓延,试图侵蚀她的武器。
云璃猛地抽刀后撤,借力翻滚避开后续斩击。她落地时不稳,单膝跪地,喘息加重。
“你还剩多少力气?”影蚀站在原地,刀尖垂地,“你的幻兽快死了,你的同伴撑不过三次震荡,你自己……连站都站不稳。”
“可我还站着。”她慢慢撑起身体,抹去嘴角血迹,“这就够了。”
影蚀不再多言,再度逼近。
这一次,夜无痕抢先出手。他以冰刃为支点跃起,寒气凝成三道冰锥,呈品字形射向对方咽喉、心脏、膝盖。影蚀侧身闪避,黑焰刀光一扫,冰锥尽数粉碎。
雷鸣趁机从侧面突袭,断刃直刺其肋下。影蚀反手一撩,黑焰缠上断刃,金属瞬间焦黑龟裂。
“太慢了。”他一脚踹出,正中雷鸣腹部。雷鸣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时留下一道血痕。
云璃冲上前,雷刃横扫。影蚀举刀格挡,两人僵持数秒,力量对撞激起一圈气浪。
“你打不过我。”他贴近她耳边,声音冰冷,“放弃吧。”
云璃没答,只是死死盯着他。
然后,她忽然松手。
雷刃落地,发出沉闷声响。
影蚀一怔。
就在这刹那,晨曦灵蝶从上方俯冲而下,残破的翅缘划过他面部。他本能抬手遮挡,黑焰刀势微滞。
云璃已拾起雷刃,刀身贴地划出一道弧光,借力旋身,一刀斩向他持刀手腕。
刀锋切入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