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风席卷校园,苏婉的裙子却越来越短,口红越来越艳。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蝴蝶,在人群中穿梭,留下香水和低语。
林逸发现她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问起,她总是有完美的借口:文学社活动、数学小组、女生聚会。但她的眼睛在说谎——那里面有一种饥渴的光,像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一个周五的夜晚,林逸在城西新开的台球厅门口看到了苏婉。她正靠在一个陌生男生的机车后座上,长发在夜风中飞扬,笑声尖锐得像玻璃破碎。那个男生的手放在她大腿上,而她似乎毫不在意。
林逸站在原地,感觉血液一点点冷下去。他想起一个月前,苏婉还蜷缩在他怀里,说只有在他身边才感到安全。
“苏婉。”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异常平静。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过头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挑衅取代:“好巧啊,林逸。这是李明,台球厅的小老板。”
那个男生上下打量着林逸,手臂故意搂紧苏婉的腰:“婉婉,这谁啊?”
婉婉。这个亲昵的称呼像一把刀扎进林逸心里。
“同学。”苏婉轻描淡写地说,手指却紧张地揪着衣角,“我们走吧,不是说好教我打台球吗?”
林逸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我们谈谈。”
“放开!”苏婉试图挣脱,但林逸握得很紧。
那个男生推了林逸一把:“没听见吗?她不想和你说话。”
接下来的打斗短暂而凶狠。林逸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每一拳都带着积压的愤怒。但当他把那个男生打倒在地时,苏婉却挡在了中间。
“够了!”她的声音颤抖着,眼神却异常坚定,“你凭什么管我?我们什么关系?”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林逸所有的怒火。他看着她护着那个男生的姿态,突然感到一种彻骨的疲惫。
“是啊,我们什么关系?”他轻声重复,转身离开。
那天之后,苏婉变本加厉。她像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故意让林逸看到她和不同男生在一起的场景:在图书馆角落耳语,在操场边分享耳机,在放学后的小巷里接吻。
每次被发现,她都带着一种挑衅的表情,仿佛在说:看,没有你,我依然被很多人渴望。
但林逸不再反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越来越冷,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这种沉默反而激怒了苏婉。她开始更过分地“作妖”,甚至故意在林默可能出现的地方与男生调情。
一个午休时间,她把林默堵在数学教研室门口:“周末有个派对,一起来吧?很多漂亮女生哦。”
林默平静地看着她:“不了,我要准备竞赛。”
“就一晚上嘛,”她靠近一步,香水味扑面而来,“你总是这么用功,不无聊吗?”
“比起派对,数学更有趣。”他的目光掠过她,看向远处,“而且,你也不希望我去吧?”
苏婉的笑容僵住了:“什么意思?”
“你只是想要一个拒绝,不是吗?”林默的声音很轻,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这样你就能告诉自己:看,他又拒绝我了,所以我做这些都是有理由的。”
这句话刺穿了苏婉所有的伪装。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但很快又扬起更灿烂的笑容:“随你怎么想。反正有很多人想和我一起去。”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为自己的退场伴奏。
那天晚上的派对,苏婉成了绝对的主角。她穿着闪亮的短裙,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在人群中旋转、大笑、跳舞。男生们围着她,目光中带着渴望和占有欲。
她享受着这种被追捧的感觉,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但每当音乐间隙,那种熟悉的空虚感又会涌上来,比之前更加剧烈。
“婉婉,喝酒!”一个男生递过来一杯颜色艳丽的鸡尾酒。
苏婉一饮而尽,辣得眼泪都出来了,却笑得更加大声。她又喝了一杯,两杯,三杯...世界开始旋转,声音变得模糊,只有那种被关注的快感依然清晰。
在洗手间里,她对着镜子补妆。镜中的女孩眼睛明亮,脸颊绯红,美得耀眼。但她突然凑近镜子,仔细看着自己的瞳孔——在那片漆黑的深处,她只看到一个空洞。
“你在找什么?”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婉转过身,看到一个陌生的男生靠在门框上。他很帅,但眼神让她不舒服。
“找我自己。”她半开玩笑地说。
男生的笑容变得暧昧:“也许我能帮你找到。”
他靠近时,苏婉闻到了酒气和古龙水的混合味道。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腰,动作熟练得像练习过无数次。
按照往常,苏婉会享受这种调情,然后适时抽身。但今晚,酒精和空虚让她失去了往日的计算能力。
当男生的吻落下来时,她没有拒绝。但当他的手开始不安分时,苏婉突然清醒了。
“不要...”她试图推开他,但力气太小。
男生把她按在洗手台上,呼吸粗重:“装什么纯?谁不知道你苏婉来者不拒?”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让她愣在原地。原来在别人眼中,她已经是这样的人了。
就在她放弃挣扎时,洗手间的门被猛地撞开。林逸站在门口,眼神冷得像冰。
“放开她。”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那个男生瞬间松手。
苏婉整理着衣服,不敢看林逸的眼睛。那种羞耻感几乎让她窒息。
回学校的路上,两人沉默地走着。快到校门口时,林逸突然说:“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这种...空洞的狂欢?”
苏婉没有回答。她看着地上两人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第二天,苏婉又变回了那个光彩照人的女孩。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已经破碎了。
午休时,她看到林默和林逸在操场边说话。这是几个月来他们第一次平静地交流。虽然听不清内容,但那种默契让她感到一阵刺痛。
原来没有她,他们依然可以过得很好。甚至更好。
放学后,苏婉一个人去了那个废弃的仓库。里面积满了灰尘,却还留着一些过去的痕迹:墙上的涂鸦,角落的旧垫子,还有那张被遗弃的小桌子。
她坐在积灰的地板上,终于允许自己哭泣。没有观众,没有表演,只有真实的、痛苦的眼泪。
当眼泪流干时,她拿出手机,删除了所有男生的联系方式。然后她给林逸发了条消息:“对不起。”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不需要道歉。只需要想清楚你想要什么。”
苏婉盯着那句话,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泪。她想要什么?这个简单的问题,她却答不上来。
也许,她一直以来的所有“作妖”,所有疯狂,所有追求,都只是在逃避这个问题的答案。
夜幕降临,仓库里一片漆黑。苏婉抱膝坐在角落,像回到了最初的那个自己——孤独,恐惧,但真实。
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里,她终于明白:你可以让全世界渴望你,却依然感到空洞。因为真正的满足,从来不在别人眼中,而在自己心里。
而这场漫长的、空洞的狂欢,也许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