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寇白门谈笑自若,陈圆圆却始终低垂着眼帘,纤白手指紧攥酒杯,耳尖泛着淡淡红晕。卞玉京与李香君小心翼翼,只偶尔偷瞄李珩。
警幻冷着脸,古丽娅气鼓鼓地捏着银箸。这些女子那般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也只有自家大人好像还不明白,或者……装不明白。
酒过三巡,李珩讲起许多趣事,亲自给众女斟酒。气氛渐热,卞玉京凑到李珩身边敬酒,李香君娇笑着要同饮。
“公子,”李香君轻叹,“过几日我等可否搭船回扬州?”
“自无不可,此行有锦衣卫的官船同行,路上既安全些,大家凑在一处也热闹”。李珩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卞玉京突然眼圈泛红:“回到金陵,还不是要去那风尘之地?实在不愿再过那迎来送往小心陪笑的日子了。”指尖却似不经意划过李珩手背。
“装!比大号的裹尸布还能装!”古丽娅嘟着嘴,在心里嘀咕。
众女神色凄然。陈圆圆抬眸望向李珩,眼中水光潋滟。李珩目光掠过众人,最后停在顾横波脸上。见她眼中满是期待,又见陈圆圆楚楚可怜的模样,温声道:“诸位若不嫌弃,不如随媚儿同住寒舍。乐籍之事,我去想法子便是。”
“珩……公子此言当真?”寇白门惊喜拍案,酒水洒了满桌,她差点就把珩郎唤出口。
“假的!你们不用信!大人能有何法子可想?还不是自己掏银子去办?”警幻也在腹诽不已。
“自然当真,诸位与媚儿情同姐妹,日后有你等陪伴她左右,我也能放心去办差”。李珩嘴角轻挑。
“珩郎……。”顾横波感受到爱郎对自己的爱意,心里感觉甜丝丝的。
众女闻言喜形于色,连番敬酒。李珩来者不拒,很快就喝得舌根发硬。
直到戌时末,除警幻和陈圆圆尚清醒,余人皆醉。顾横波伏在桌上,钗横鬓乱。李珩先吩咐厨房煮醒酒汤,又让绿蝶儿等人,把其它诸女扶回各自房间,伺候着她们喝了醒酒汤。
自己却踉跄着将顾横波抱回房中。烛光下,见她她醉颜微酡,樱唇轻启。他含笑细心为她褪去衣裳,为她盖好锦被,守了片刻起身,又替她掖好被角后才离开,今夜只好去书房歇息。
夜风寒凉,李珩正欲往书房,忽见廊下立着陈圆圆。素白寝衣,青丝披散,月光下宛如谪仙。
“珩郎......”她声若蚊蚋,脸颊绯红。
李珩被她一声珩郎唤的呼吸一滞,哪里还忍得住心中热切,快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复大步走向她所在客房......。”
当夜,红烛摇曳,罗帐轻晃。新月羞怯地躲进云层,唯余满室春光。那绝世红颜的陈圆圆,终究得偿所愿,委身给了公子珩。
次日,直到日上中天时,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内。李珩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脑袋昏沉,喉咙干涩得厉害。他下意识想抬手揉额角,却发现右臂被什么温软之物压着。侧目望去,陈圆圆正枕着他的臂弯酣睡,粉腮微晕,青丝散乱,雪白的藕臂还紧紧环着他的腰身。
李珩这才想起昨晚荒唐半夜,悄然扭头看了眼,还紧贴在他胸口熟睡的陈圆圆那张令人失神的娇艳面孔,不由露出餍足的笑意。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又轻轻掀开她的粉腿藕臂,才缓缓揭开锦被,轻手轻脚地下了榻。地上散落着昨夜匆忙褪下的衣衫,他弯腰拾起时,腰间突然一阵酸软,不由苦笑摇头:这些日子着实没了节制了,这腰都已经在抗议了。
等穿戴整齐后,他又回头看了眼仍在熟睡的美人,再次替她掖了掖锦被,这才蹑手蹑脚往门口走去。
手指刚搭上门闩,外头突然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李珩心头一跳,猛地拉开房门——“珩郎睡得可好?”
顾横波身披雪白狐裘,正倚在廊柱上笑吟吟地望着他。她身后站着卞玉京、李香君和寇白门,三女皆是披着厚实的斗篷,鼻尖却已冻得通红。显然,这帮女子已在门外候了他多时。见李珩出来,卞玉京以袖掩唇,李香君低头绞着帕子,寇白门则大胆地冲他眨了眨眼,只是那一脸的促狭笑意,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小狐狸的奸诈味道。
“媚、媚儿......”。李珩喉结滚动,声音都变了调。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屋内,又慌忙转回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顾横波轻哼一声,故意别过脸去。狐裘领口雪白的绒毛衬得她肌肤如雪,偏生眼角还带着三分嗔意,七分娇态。李珩心里发虚,忙上前扯住她的衣袖:“好媚儿,你听我解释......”。
“珩郎还要解释些什么?”顾横波甩开他的手,朱唇微嘟:“昨夜不知是谁?明明说要沐浴更衣去书房歇息的,结果一转眼就......”话到一半,她突然红了眼眶,别过脸去不肯再说。
李珩急得手足无措,慌忙去再次拉她的手:“好媚儿,都是我不好,你……你莫要气恼,是我......我灌了黄汤不知廉耻,没能……”。
“珩郎不必慌张。”顾横波突然转身,眼中哪有半点泪光,反倒盈满狡黠笑意,“她们这些个,原本就羡慕妾身觅得你这有情郎,她们本就不愿再回那吃人的画舫楼馆里去屈辱的讨生活。”她说着朝身后三女使了个眼色。“如今珩郎你倒好,悄无声息就把圆圆收在了房里,这下她们三个还如何肯去?”
卞玉京适时地轻叹一声,李香君配合地低头拭泪,寇白门则大胆地上前半步,眼波流转地望着李珩。
“妾身哪里是气你哄去了圆圆?”顾横波突然贴近,吐气如兰:“分明是气你色迷心智!珩郎也不想想?她们四人本就一体,如今你把圆圆收了,你教她们三人,日后又该如何自处?”她葱白的手指轻轻戳着李珩的胸口。“不如......珩郎索性把这三个也收在身边,跟妾身一同侍奉珩郎......”
李珩闻言如遭雷击,连连后退:“媚儿,你可饶了我吧!”他扶着酸软的腰肢,苦笑道:“我这身子骨?哪里经得起你们这些绝色佳人轮番折腾?我......我可还没活够……”。
话未说完,顾横波已笑倒在寇白门肩上,三女也再憋不住,笑得花枝乱颤。李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被这几个小妖精联手戏弄了。他佯装恼怒地瞪了几人一眼,转身就要走。
“珩郎,你别跑呀!”顾横波在身后娇声唤道,“午膳已让人经备下了,有你最爱的鲈鱼脍呢!”
李珩头也不回地摆手:“我……我先去练会儿剑醒醒酒!”说罢逃也似地往院外跑去,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冬日暖阳下格外清脆悦耳。
直到李珩转过回廊,才放慢脚步。他揉了揉太阳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这几个丫头,当真是......他摇摇头,心里却像灌了蜜似的甜。
“堂堂秦淮八艳居然会设计我?还是为了进我的门给我做妾?还有谁?本官要一个打八个……不,还有可卿和惊鸿……还有凤姐儿、李纨……。我要一个打二十……三十个!嘶,娘的!哥这腰想投降,怕是打不过啊!
抬头望见院中老梅开得正艳,忽然觉得,这日子过得,倒比那枝头红梅还要热闹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