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鸾祎带着古诚去见的,是一位专攻记忆创伤与恢复的心理学权威,李教授。
会面地点安排在李教授安静私密的咨询室。
叶鸾祎的说辞是,她的管家因童年创伤导致部分记忆缺失。
近期似乎有些许碎片浮现,希望能得到专业评估,看是否有恢复的可能。
她语气平静,仿佛这只是一次出于雇主对员工关怀的寻常安排。
古诚顺从地配合着李教授的询问和简单的测试。
他描述的那些模糊记忆碎片,与昨晚对叶鸾祎所说的并无二致。
宏大的空间,璀璨的灯光,无尽的奔跑与恐惧。
在李教授引导他进行放松和深度回忆尝试时,他的眉头紧锁,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表现出明显的不适和抗拒,最终也未能挖掘出更多有效信息。
李教授得出的初步结论是:记忆确实存在严重断层,可能与极端应激事件有关。
恢复的可能性存在,但需要时间、合适的契机。
以及当事人自身意愿,强行挖掘可能适得其反。
回程的车上,气氛有些沉闷。
叶鸾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看不出情绪。
古诚安静地开着车,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
只有握着方向盘的、微微泛白的指节,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知道,叶鸾祎带他来,绝非单纯的“关怀”。
回到律所,已是下午。
叶鸾祎投入紧张的工作,仿佛早上的插曲从未发生。
但古诚能感觉到,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比以往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审视。
傍晚,一份加急文件送到了叶鸾祎办公室。
是关于吴婉名下某家关键公司的最新财务漏洞分析,证据链比之前更加清晰有力。
叶鸾祎快速翻阅着,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反击的武器,正在一步步锻造完成。
她按下内线电话,声音冷静:“通知项目组,半小时后小会议室开会。”
等待开会的间隙,叶鸾祎没有休息。
而是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古诚安静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
忽然,叶鸾祎转过身,目光落在古诚身上。她没有说话,只是朝他勾了勾手指。
古诚立刻上前,在她面前一步远处停下,微微垂下头。
叶鸾祎伸出手,没有碰他,只是用指尖轻轻勾住了他颈间项圈的皮质边缘,缓缓用力,将他拉近自己。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项圈的束缚感清晰地传来,古诚顺从地任由她拉扯,抬起头,与她对视。
她的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探究、掌控、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安。
“李教授说,恢复记忆需要契机!”叶鸾祎开口,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危险的温柔。
“你说,什么样的契机,才能让你想起……你到底是谁?”
她的指尖顺着项圈的边缘滑动,冰凉的触感紧贴着他的皮肤。
古诚的心脏猛地收缩,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眼神依旧清澈地看着她:
“小姐,我就是古诚,您的管家!过去是谁,并不重要!”
“是吗?”叶鸾祎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可我现在,忽然很想知道。”她的另一只手也抬起来,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动作带着一种轻缓的怜惜,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你说,如果古家的人现在站在你面前,你会认得出来吗?”
古诚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她果然怀疑到古家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全然的顺从和一丝恳求:
“小姐,无论我是谁,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只想留在您身边,做您的古诚!求您……别赶我走!”
他的语气卑微而真诚,带着一种将全部身心都交付出去的脆弱。
叶鸾祎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那股因怀疑而产生的烦躁和冰冷。
似乎被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掌控欲稍稍抚平。
她喜欢他这种全然依赖、将她视为唯一归属的姿态。
她松开了勾着项圈的手,转而用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力道不重,却带着主宰般的意味:
“吓你的!”她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戏谑,“瞧你这点出息!”
她收回手,转身拿起桌上的会议资料:“会议要开始了,在这里等着!”
“是,小姐!”古诚低下头,恭敬地应道,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蜷缩。
叶鸾祎离开办公室后,古诚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叶鸾祎的试探越来越直接,她离真相越来越近。
而古家……那个对他来说只剩下模糊恐惧和冰冷印象的词汇。
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缓缓向他靠近。
他抬手,摸了摸颈间的项圈。
这项圈,曾经只象征着服从,如今却仿佛成了他在风暴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也是将他牢牢锁在叶鸾祎身边的枷锁。
矛盾,却让他感到一种畸形的安心。
半小时后,叶鸾祎开完会回来,神情疲惫却带着一丝战役前的兴奋。
她看到古诚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眼神柔和了一瞬。
“回去吧!”她拿起外套和手包,“累了!”
回别墅的车程中,两人依旧沉默。但某种无形的张力在车内弥漫。
到家后,叶鸾祎径直上楼去了浴室。
古诚像往常一样,为她准备好换洗衣物和舒缓的香薰。
当他将衣物放在浴室门口的置物架上,准备离开时,浴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一条缝。
热气从里面逸散出来,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叶鸾祎的声音透过水汽传来,有些模糊,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进来!”
古诚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进去?在她沐浴的时候?
“帮我擦背!”里面的声音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古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知道这又是一个试探,一个将彼此界限进一步模糊的指令。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低下头,轻声应道:
“是,小姐!”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浴室里水汽弥漫,视线有些模糊。
他恪守着管家的本分,眼观鼻,鼻观心,拿起一旁柔软的毛巾,走到浴缸旁。
叶鸾祎背对着他,趴在浴缸边缘,光滑的脊背暴露在水汽中,脖颈后的项圈钥匙痕迹若隐若现。
她似乎全然放松,又似乎时刻感知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古诚跪在浴缸边的防滑垫上,用毛巾沾湿温水,动作轻柔而规整地开始为她擦拭后背。
他的手指隔着毛巾,能感受到她肌肤的光滑与温热。
水汽缭绕中,他的呼吸不可避免地变得有些急促。
但他竭力控制着,让动作保持稳定和恭敬。
叶鸾祎闭着眼,感受着身后那双稳定而小心的手。
他的顺从,他的克制,他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在她的感知之中。
在这种极致的亲密,与极致的地位差并存的时刻。
她心中那份关于他身世的疑虑,似乎暂时被一种更原始的掌控感和占有欲所覆盖。
无论他曾经是谁,此刻,他在这里,跪在她的浴缸边,伺候着她。这才是最重要的现实。
“用点力!”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慵懒。
古诚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加重了些许力道。
“左边一点……对,就是那里!”她指挥着,如同指挥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
古诚依言而行,像个最精密的人形工具。
浴室里只剩下水声和细微的擦拭声。
一种诡异而亲密的宁静,笼罩着两人。
试探在无声中进行,忠诚在卑微的服务里被反复淬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