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诚已经跪了整整一夜,膝盖早已失去知觉,但比身体更痛的是心中的困惑。
叶鸾祎昨晚那句话反复在脑海中回响,“你太高看自己了”。
七点整,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叶鸾祎今天穿着休闲装,似乎不打算去律所。
她瞥了眼依然跪着的古诚,眼神淡漠。
“还跪着做什么?”她冷冷道,“需要我请你起来吗?”
古诚试图起身,却因为双腿麻木而踉跄。
叶鸾祎伸手扶住他,指尖冰凉:“真是没用。”
这话刺痛了古诚,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站直身体。
叶鸾祎打量他片刻,突然道:“去准备早餐。今天我要出门。”
早餐时,叶鸾祎一直沉默。直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她才突然开口:“等会陪我去个画展。”
古诚惊讶抬头:“画展?”
“怎么?”叶鸾祎挑眉,“觉得我不像会欣赏艺术的人?”
古诚立即低头:“不是这个意思。”
叶鸾祎轻笑一声,起身时裙摆轻轻拂过他的手臂:“去换身像样的衣服。半小时后出发。”
画展在市美术馆举行,到场的大多是艺术圈人士。
叶鸾祎一改往日的商业精英形象,穿着素雅的长裙,仿佛换了一个人。
古诚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能感觉到叶鸾祎今天心情不错,甚至偶尔会驻足为他讲解某幅画的背景。
“没想到您对艺术这么了解。”古诚忍不住说。
叶鸾祎瞥他一眼:“没想到?在你眼里,我只是个冷酷的商人?”
古诚一时语塞。叶鸾祎却突然靠近,压低声音:“你对我了解多少呢,古诚?”
这话带着若有似无的挑衅,古诚感到心跳加速。
他注意到周围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下意识后退半步。
叶鸾祎似乎满意他的反应,转身继续看画。
但在某个转角处,她突然停下脚步,陈璟正站在不远处,身旁跟着一位陌生女子。
古诚立即感受到叶鸾祎周身气场的改变。
她挺直脊背,唇角勾起完美的社交微笑:“陈先生,真巧。”
陈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叶律师也来看画展?”他的目光扫过古诚,带着几分审视。
叶鸾祎自然地挽住古诚的手臂:“带我的管家来见见世面。”
她故意加重“管家”二字,指尖却微微收紧。
古诚感到她指甲陷入自己手臂的轻微刺痛,但更让他在意的是陈璟身旁女子打量的目光。
简短寒暄后,叶鸾祎借口有事离开。
直到走出展厅,她才松开古诚的手臂,上面已经留下浅浅的指痕。
回程车上,叶鸾祎一直沉默。古诚小心地开着车,能感受到后座传来的低气压。
“停车。”突然,叶鸾祎开口。
车刚停稳,她就推门下车,走向路边的咖啡馆。古诚连忙跟上,却被挡在门外。
“在外面等着。”叶鸾祎冷冷道,“需要你时自然会叫你。”
古诚站在咖啡馆外,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叶鸾祎独自坐在角落。
她点了杯咖啡,却一口没喝,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一小时后,叶鸾祎才走出咖啡馆。她的眼睛微微发红,似乎哭过,但神情依然冷峻。
“回家。”她简短吩咐,径自坐上后座。
途中,叶鸾祎突然开口:“知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吗?”
古诚从后视镜看她:“不清楚。”
“陈璟的未婚妻。”叶鸾祎冷笑,“没想到吧?一个有婚约的人,还在外面招惹别人。”
古诚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您之前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叶鸾祎语气突然尖锐,“你觉得我很可怜?需要一个管家来同情?”
古诚沉默片刻,轻声道:“我没有同情您。只是...不希望您受伤。”
叶鸾祎突然向前倾身,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后颈:“古诚,你越来越不懂分寸了。”
她的触碰让古诚浑身僵硬。车恰好在红灯前停下,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今晚继续跪着。”叶鸾祎靠回座椅,“我要你好好想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那晚,古诚再次跪在客厅角落。但与昨夜不同,这次他清楚地知道,叶鸾祎的愤怒并非全因他而起。
深夜十一点,叶鸾祎下楼。她似乎喝过酒,脚步有些虚浮。
看到跪着的古诚,她轻笑一声:“还跪着?真是听话。”
古诚抬起头,看到她手中的酒杯:“您喝多了。”
“关心我?”叶鸾祎蹲下身,与他平视,“凭什么?”
酒气混合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形成一种危险的气息。
古诚感到心跳加速,不自觉地后退些许。
这个细微的动作激怒了叶鸾祎。她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领:“连你也想躲开我?”
“不是...”古诚话音未落,叶鸾祎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这是一个带着酒气和怒意的吻,短暂却极具冲击力。古诚完全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叶鸾祎很快退开,眼神恢复清明,甚至还带着几分厌恶:“果然和其他人一样。”
她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古诚下意识伸手扶住。
叶鸾祎看着他,突然笑了:“知道吗?你最大的价值就是听话。所以别学那些人,妄想得到更多。”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下。古诚松开手,看着她转身上楼的背影,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他跪在原地,指尖轻触刚刚被吻过的嘴唇。
那里还残留着叶鸾祎的口红香气,提醒着那个瞬间的真实。
这一刻古诚明白,有些界线一旦越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他更清楚的是,叶鸾祎明早醒来后,会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果然,第二天清晨,叶鸾祎下楼时神情如常。
她甚至没看跪着的古诚一眼,只淡淡吩咐:“今天打扫整栋别墅,包括所有窗外玻璃。”
古诚默默起身,膝盖的疼痛让他动作迟缓。
叶鸾祎瞥了他一眼,突然道:“用安全绳。我不想换管家。”
这话轻描淡写,却让古诚心中一动。
他抬头看向叶鸾祎,却发现她已经转身离开,仿佛那句关心只是随口一提。
打扫过程中,古诚不时想起那个吻。
他分不清那到底是酒后的失控,还是叶鸾祎另一种形式的惩罚。
傍晚,叶鸾祎提前回家。她检查了打扫成果,难得地没有挑剔。
“今晚做中餐。”她突然吩咐。
古诚低下头:“我这就去准备。”
晚餐时,叶鸾祎尝了几口菜,点评道:“味道一般。”但古诚注意到,她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饭后,叶鸾祎叫住准备收拾的古诚:“昨晚...”她顿了顿,“我喝多了。”
古诚的心提了起来。但叶鸾祎接下来的话却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都忘掉。”
她只字未提那个吻,仿佛那从未发生过。
古诚心中涌起莫名的失落,但还是恭敬回应:“是,叶小姐。”
叶鸾祎打量他片刻,突然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很好。记住,你只需要听话就够了。”
她的触碰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古诚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情绪。
夜深时,古诚在洗衣房发现叶鸾祎昨晚穿的衣服。
他小心地将它们分类,却在外套上闻到陌生的男士香水味,不是陈璟常用的那款。
这个发现让古诚心中警铃大作。他想起画展上陈璟未婚妻的眼神,想起叶鸾祎昨日的反常,隐约感到事情并不简单。
而此刻,叶鸾祎正站在书房窗前,手中拿着那个本该被扔掉的钻石手链。她的眼神冰冷,与白天判若两人。
“游戏才刚开始。”她轻声自语,将手链扔回抽屉深处。
窗外,月光照亮庭院,也照见了一个逐渐展开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