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五味轩密室,惊魂未定的两人对着灯,看着桌上那几样从地窖“顺”来的东西——一叠神秘星图纸笺、一块飞鸟纹令牌,还有沈清辞顺手抠下来的那块碎砖头,都觉得脑子跟糨糊似的。
“棺材!前朝暗卫令牌!星图!赵家这是要上天啊?”沈清辞捏着那块凉飕飕的令牌,翻来覆去地看,“这玩意儿能干嘛?调兵遣将?还是开哪个宝藏的钥匙?”
陆景珩眉头拧成了疙瘩,仔细端详令牌上的飞鸟纹:“这纹饰确实罕见,与我曾见过的前朝宫廷密档中的暗记极为相似。若真是前朝皇室暗卫令牌,权限极高。赵家私藏此物,其心可诛!还有那水晶棺……棺中人的身份,恐怕非同小可。”
“难不成是前朝的皇子皇孙?”沈清辞脑洞大开,“赵家想学话本里那样,找个前朝遗孤,扯旗造反?”
“未必是遗孤,”陆景珩沉吟,“也可能是……某个极关键的人物,其身份或血脉,与‘星纹铁’之秘有关。赵家背后之人,所图恐怕远超寻常权柄。”
沈清辞又拿起那叠星图纸笺,对着灯光细看。上面的星宿轨迹复杂深奥,旁边标注的古文更是佶屈聱牙。“这比静玄师太的药方还难懂!什么‘辰宿列张,紫微归垣’,‘星辉聚于巽位’……巽位是东南方?这指的是京城东南方向?还是某个具体地方?”
陆景珩接过看了看,摇头道:“星象之学,深奥无比,需专业之人解读。文先生或陈老或许能窥得一二。但此事牵连过大,贸然请教,恐将他们置于险地。”
这时,沈清辞才想起那块差点被她扔掉的碎砖。她拿起砖块,小心地剥掉泥土,就着灯光仔细看那点嵌在里面的亮晶晶的东西。那不是普通的砂砾,而是一小片极薄、边缘锐利、闪着幽蓝光泽的……晶石碎片?
“咦?这砖头里还夹了私货?”她好奇地用指甲小心抠了抠,晶片嵌得很紧。她递给陆景珩,“你看这是什么?怪好看的。”
陆景珩接过来,对着灯光转动,脸色微变:“这光泽……似铁非铁,似玉非玉,倒与记载中的‘星陨砂’有几分相似,但质地更纯粹。此物怎会嵌在地窖墙砖之中?”
沈清辞也凑过去看:“难道砌墙的工匠不小心把宝贝混进去了?还是……这砖本身有古怪?”她试着用力掰开碎砖,砖体酥脆,裂成几块,里面竟然又露出几点类似的幽蓝晶光!虽然细小,但分布似乎有些规律?
“这砖……”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赵家连修地窖的砖头都透着邪门!
“此事蹊跷甚多。”陆景珩将令牌、纸笺和包着碎砖的布包仔细收好,“赵家地窖被发现,很快就会警觉。我们必须尽快弄清令牌和星图的含义,更要查明棺中人的身份。但眼下风声紧,不宜妄动。”
“那怎么办?干等着?”沈清辞有点着急。
“等,但要主动地等。”陆景珩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赵家丢了重要东西,必会追查,也会加强戒备。我们需静观其变,看他们如何反应。同时,我会设法通过隐秘渠道,查证这令牌和星图的来历。你……”他看向沈清辞,“近日务必深居简出,装作无事发生。五味轩和编修馆都需如常,切勿引人怀疑。”
第二天,沈清辞强作镇定,照常去编修馆点卯。馆内气氛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几个平日与王修撰、林医正走得近的胥吏,眼神躲闪,交头接耳。她假装没看见,埋头整理自己的书稿,心里却打起十二分精神。
午后,陈编修拄着拐杖,慢悠悠晃到她桌旁,放下几卷书:“丫头,这几卷前朝《天文志》残本,你拿去核对一下星宿名称,有些古称与今译差异颇大,仔细些。”他声音不大,却意味深长地加了句,“尤其是……涉及‘紫微’、‘天市’等垣局的记载,需格外留心,莫要与世俗杂说混淆。”
沈清辞心中一动!紫微?天市?这不正是那星图上标注的关键星宿吗?陈老是在提点她!她连忙恭敬接过:“是,学生定当仔细校勘。”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但沈清辞感觉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赵家那边毫无动静,仿佛地窖从未被闯入过。但这种反常的平静,更让人不安。
陆景珩那边调查进展缓慢,令牌和星图的来历极为隐秘,短时间内难有突破。倒是阿福打听到,赵婉儿称病,连日闭门不出,赵府守卫明显加强,尤其是后花园一带,几乎日夜有人巡逻。
这天夜里,沈清辞正对着一堆星图古籍头疼,窗外又传来熟悉的布谷鸟叫——是阿福。
阿福翻窗进来,脸色凝重:“姑娘,有情况!盯梢赵府的人发现,今天后半夜,有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悄悄从赵府后门出来,去了城西的……义庄!”
“义庄?”沈清辞汗毛倒竖,“去那儿干嘛?”
“马车在义庄停了一刻钟就走了,没见人上下。但我们的人摸进去查探,发现……义庄最里面那间停尸房,多了口新棺材!普通的薄木棺材,没什么标记。”
“移花接木?”沈清辞瞬间想到地窖那口水晶棺,“赵家怕事情败露,把真棺材转移了?还是弄个假的迷惑我们?”
“少爷也是这么猜的。”阿福低声道,“已经加派人手盯着义庄和那辆马车了。少爷让您别担心,一切有他。”
又过了两日,沈清辞在编修馆整理陈老给的那几卷《天文志》时,果然发现了些许端倪。在一卷关于“异星现世”的记载旁,有前人用朱笔批注,提到了“星辉引路,玉珏为凭,紫微动于东南”的谶语,与她手中的星图和玉珏隐隐呼应!她强压激动,将关键内容悄悄抄录下来。
晚上,她将抄录的谶语和星图、玉珏放在一起研究,越看越觉得,这似乎指向一个具体的方位和时机。“紫微动于东南”……京城东南方,有什么特殊之地?她想起之前玄静真人提过的“观星台秘阵”,似乎也在皇宫东南方向?难道下一个关键点,在皇宫大内?
这个猜测让她不寒而栗。如果真是皇宫,那难度和风险可就太大了!
她正心烦意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块飞鸟令牌,忽然觉得令牌边缘一处花纹的触感有些异样。她拿到灯下仔细看,那飞鸟的羽翼末端,似乎有几个比针尖还小的凹点,排列奇特,不像是装饰。
“这又是什么?”她尝试用绣花针的针尖去轻轻触碰那些凹点,毫无反应。她又想起玉珏对光的反应,便拿起令牌,对着灯光变换角度。当光线以一个特定角度掠过羽翼时,那些凹点竟然在桌面上投射出几个极其微小的、类似箭头的阴影指向!
箭头指向令牌的……背面?可背面只有光滑的金属。
沈清辞下意识地将令牌翻过来,对着光再看。这一次,她注意到,在令牌背面的右下角,一个极不起眼的边缘处,似乎刻着两个肉眼几乎无法辨认的、米粒大小的符号——像是一个数字“七”,和一个模糊的……宫门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