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那截烧焦的箭簇和那句“别信鞭子、小心身边人”的警告,像一根冰刺扎进沈清辞心里。她捏着箭簇,指尖发凉。戌时已到,后门马车在等,去,还是不去?这突如其来的警告,是善意提醒,还是搅混水的阴谋?
“管他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不能被几句悄悄话吓成缩头乌龟!”她一跺脚,把箭簇塞进袖袋,深吸一口气,毅然拉开了房门。
后门角落,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静静等候。车帘掀开一角,露出陆景珩沉稳的脸:“上车。”沈清辞钻进去,车厢里还有阿福。两人神色凝重,显然也感受到了紧张气氛。
“刚才可有人接近你厢房?”陆景珩低声问。
沈清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箭簇和警告说了出来。
陆景珩眉头紧锁:“箭簇是军弩制式……至于警告,‘鞭子’或许指那神秘人,‘身边人’……其心可诛!但眼下箭在弦上,只能见机行事。阿福,按第二计划行事,加倍小心。”
“是,少爷!”阿福重重点头。
马车悄无声息地行驶在夜色中,最终停在离皇城不远处一条僻静巷口。三人下车,步行至一堵高墙下。陆景珩轻叩墙面三长两短,墙上竟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暗门!一名黑衣侍卫沉默地引他们入内。穿过曲折复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皇家禁苑的边缘,远处,高大的观星台黑影矗立在星空下,如同巨兽。
“我只能送你到台下,”陆景珩低语,塞给她一枚冰凉铁符和一个小巧的竹哨,“必要时吹响它。台上……靠你自己了。记住,无论看到什么,保命第一!”
沈清辞握紧铁符和竹哨,重重点头,猫腰借着灌木阴影,向观星台潜去。陆景珩则带着侍卫,隐入另一侧黑暗中策应。
观星台基座有侍卫巡逻,但似乎早有打点,巡逻间隙很大。沈清辞按照鞭子黑影给的地图,找到一处隐蔽的排水暗渠,钻了进去。里面潮湿狭窄,充满霉味。她屏息前行,终于摸到一道内部暗梯,盘旋而上。
踏上观星台顶的一刻,夜风呼啸,漫天星斗仿佛触手可及,壮观又瘆人。平台中央是巨大的星晷和复杂仪轨,在星光下泛着冷光。平台上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
她握紧怀中铁牌,按照玄静真人所授,将其贴近星晷中央一处凹陷。铁牌微热,星晷上某些刻痕竟隐隐泛起微光!有戏!她心中狂喜,赶紧拿出《星陨秘录》抄本,借着微弱星光对照。
就在这时,一声阴恻恻的冷笑从身后响起:“果然来了!真是……辛苦沈姑娘为我们开启星阵了!”
沈清辞骇然回头!只见鬼面人从阴影中踱出,他身旁,赫然站着斗篷客!而更让她心惊的是,林医正竟也从另一侧柱后转出,脸上挂着虚伪的笑!
“林医正?!你……”沈清辞瞬间明白了,“身边人”的警告,竟是指他!这个一直笑眯眯的太医,竟是内鬼!
“沈姑娘,别来无恙?”林医正呵呵一笑,“良禽择木而栖。姑娘若肯交出星钥和秘录,投靠王爷,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做梦!”沈清辞啐道,迅速将铁牌和册子塞回怀中,扣住银针和沙包。
“冥顽不灵!”鬼面人冷哼,与斗篷客同时逼上!
眼看就要被合围,斜刺里一道鞭影如毒蛇般窜出,直抽鬼面人面门!“啪!”鞭子黑影准时出现!
“又是你!”鬼面人怒喝,挥刃格挡。斗篷客也立刻攻向鞭子黑影。台上顿时陷入混战!
鞭子黑影武功极高,鞭法诡异,独斗二人竟不落下风,还对沈清辞喊:“继续!引星力!”
沈清辞反应过来,趁机再次将铁牌按向星晷!这次,铁牌灼热,星晷光芒更盛,甚至引动天上星辰,投下几道微弱光柱!
“阻止她!”林医正急叫,掏出一个药囊就要撒出!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平台边缘突然翻上数条黑影,为首者厉喝:“大胆!竟敢夜闯禁苑,私动星台!拿下!”竟是宫内侍卫打扮,但眼神凶狠,直扑沈清辞和鞭子黑影!第三方势力!
场面彻底混乱!鬼面人、斗篷客、鞭子黑影、神秘侍卫战作一团!沈清辞成了风暴中心!她左躲右闪,银针、药粉、沙子全用上了,狼狈不堪。混战中,她看到林医正悄悄靠近星晷,似乎想抢夺铁牌!
“休想!”她扑过去抢夺,却被一个神秘侍卫拦住。鞭子黑影见状,长鞭回卷,逼退侍卫,却也被鬼面人划伤手臂!
“走!”鞭子黑影对沈清辞喝道,同时甩出一颗烟雾弹!“嘭!”白烟弥漫!
沈清辞趁机挣脱,却被斗篷客一掌拍在肩头,痛彻心扉!怀中的《星陨秘录》抄本竟脱手飞出!
“书!”她惊呼!
鬼面人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抄本,得意大笑:“哈哈!到手!”
鞭子黑影见状,猛攻几招,拉住沈清辞:“先撤!”两人冲向平台边缘。
就在此时,异变又起!观星台下突然火光通明,人声鼎沸!“包围观星台!一个不许放走!”竟是大批正规禁军!为首者高呼:“奉旨拿人!”
台上混战众人皆惊!怎么引来禁军了?!
鬼面人、斗篷客、林医正和神秘侍卫见势不妙,立刻虚晃一招,纷纷扔出烟雾弹,四散飞遁,跳下高台,消失在夜色中!连那本刚到手的《星陨秘录》抄本,鬼面人都没来得及拿稳,在混乱中掉落在台边!
鞭子黑影见禁军上来,深深看了沈清辞一眼,低声道:“保重!”也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转眼间,台上只剩下肩头剧痛、狼狈不堪的沈清辞,面对涌上来的、明火执仗的禁军!
“拿下!”禁军队长厉喝!
沈清辞心沉谷底,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在两名军士要抓住她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且慢!”
只见陆景珩带着那名黑衣侍卫,快步登上台来,亮出一面金牌:“内卫办事!此女乃我等线人!方才贼人已被惊走!”
禁军队长验过金牌,神色稍缓,但依旧疑惑:“陆公子?此事……”
“此间事,自有内卫禀明圣上。尔等严守此地,清查余孽即可!”陆景珩语气不容置疑。
禁军队长犹豫片刻,拱手退下。
陆景珩快步走到沈清辞身边,扶住她,低声道:“没事吧?幸好阿福及时引来了巡夜禁军!”
沈清辞惊魂未定,指着台边:“书……我的书……”
陆景珩看去,那本《星陨秘录》抄本静静躺在那里。他快步捡起,塞回沈清辞怀中:“快收好!”
沈清辞紧紧抱住书,又急道:“铁牌……星晷……”她看向星晷,只见上面光芒已敛,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而怀中的铁牌,也恢复了冰凉。
“此地不宜久留!”陆景珩扶着她,“先离开再说!”
在下楼梯时,沈清辞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下意识伸手扶墙,指尖却触到墙缝里似乎塞着个硬物!她心中一动,趁陆景珩不注意,迅速将那东西抠出,攥在手心。
回到马车,驶离禁苑,沈清辞才瘫软下来,肩头火辣辣地疼。陆景珩帮她简单包扎,脸色阴沉:“林医正竟是内鬼!还有那第三方侍卫……看来不止一方势力盯着星钥。”
沈清辞疲惫地点点头,摊开一直紧握的右手——掌心里,是一枚小小的、触手温润的……残缺玉珏,看形状,似乎与她手中那枚神秘印章的印纽,能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