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过后的隔一天，繁若和琳熙订的新服装终于送到了学校。两人兴高采烈地去取了快递，抱着几个大纸袋回到舞蹈教室。
几个男生一看到她们手里的东西，心里那点不祥的预感又“噌”地冒了出来。
上次说是换了风格，简化了……可他们怎么总觉得这事儿不保险呢？
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警惕。但繁若却像是没看出来一样，把纸袋随手放在一个闲置的体操箱上，清了清嗓子，试图营造出一种开新品发布会的气氛：
“来来来！同学们！看过来看过来！我们的‘战袍’终于到了！这可是我和琳熙精挑细选、改了又改的最终版本！包你们满意，穿上绝对帅炸舞台！”
谢怀蝶、许知夏、林言卿、祁余：“……”
四人集体沉默。怎么看怎么不信这句话。
空气凝固了两秒，谁都没有主动上前去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那感觉不像是去领演出服，倒像是去领取什么致命毒药。
祁余见没人上去，空气寂静。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偷偷摸摸地绕到林言卿身后，趁其不备，用力一推——
毫无防备的林言卿一个踉跄，被推到了最前面，差点撞到放衣服的箱子。
他愕然回头，就看到祁余躲在后面，挤眉弄眼地用口型无声地说：你先上！试试水！
林言卿：“？” 他推了推眼镜，眼神里透出一丝被“背叛”的...懵逼？
谢怀蝶在后面看着这一幕，憋笑憋得肩膀直抖，他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许知夏，压低声音，带着看好戏的兴奋：“哥哥，要不……你也去壮烈牺牲一下给我们打个样？”
许知夏刚面无表情地往后缩了缩，甚至试图把自己藏到谢怀蝶身后，声音低沉而坚定：“不要。”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丝毫没有要为艺术献身的觉悟。而谢怀蝶看着他这副“誓死不从”的样子，反而觉得更好玩了，笑得眼睛弯弯。
最终还是繁若看不下去了，直接开始点名分配：“行了行了，瞧你们那点出息！祁余！你推的人，你先来！这套是你的！” 她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套衣服，塞到刚露出得意笑容的祁余怀里。
祁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啊？我、我吗？”
“对，就是你！快去更衣室换上！”繁若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然后又拿起另外几套，依次塞给另外三人，“林言卿，你的！谢怀蝶，你的！许知夏，你的！赶紧的，别磨蹭！让我们看看效果！”
四个男生抱着各自那份“未知的恐惧”，面面相觑，最终在两位女生“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一步三回头、视死如归般地朝着更衣室的方向挪去。
舞蹈教室里，只剩下繁若和琳熙充满期待的笑容。
四个男生那边:
四个男生挤在不算宽敞的更衣室里，手里各自捧着那份“未知的恐惧”，面面相觑，气氛凝重得像是要上刑场。
“谁先换？”祁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目光扫过其他三人。
谢怀蝶、许知夏、林言卿动作异常同步，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用行动表达了坚决的态度。谢怀蝶甚至非常“讲义气”地把祁余往隔间里推了推，语气带着幸灾乐祸：“你来。你可是我们的希望。”
林言卿推了推眼镜，冷静附议：“同意。”
许知夏言简意赅：“嗯。”
祁余：“？？？”
他看着这三个“卖队友”毫不手软的家伙，气得牙痒痒，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英勇就义般，悲壮地说：
“行……你们就这么背叛兄弟是吧？好！我换！我倒要看看能丑成什么样！” 他豁出去了，一把关上门扯开自己身上校服的拉链，开始换衣服。
他带着慷慨赴死的心情展开那套衣服，预想中的铆钉、链条、破洞并没有出现。入手是质感不错的布料，他定睛一看——
配色居然还行？！
主体是低调的深灰色，带着些微光泽，款式是简洁利落的直角V领式衬衫，搭配一条剪裁合身的黑色长裤。没有多余的装饰，全靠版型和面料质感撑起风格，看起来……竟然有点帅？
祁余拿着衣服，愣住了，反复确认了一下袋子上写的确实是自己的名字。
我是不是拿错衣服了？！
繁若的审美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这跟她之前挑的那些“杀马特”遗风完全是两个极端啊！
他怀着一种劫后余生又夹杂着巨大惊喜的复杂心情，飞快地换上了这套衣服。更衣室里有面镜子，他站过去一看——
深灰色的衬衫衬得他肩宽腰窄，V领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锁骨，带着点小性感又不轻浮，黑色长裤显得腿型笔直修长。
整体效果干净、利落，又带着点舞台需要的酷感。
“卧槽……”祁余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和得意，“老子居然这么帅？！”
他这反应立刻引起了外面三人的注意。
谢怀蝶隔着门板听到里面的动静，好奇地敲了敲门：“祁余？你还活着吗？没被丑晕过去吧？”
“来了来了。”祁余猛地拉开门，穿着那身新衣服，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还故意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怎么样？帅不帅？是不是被哥闪瞎了？”
门外三人看着焕然一新、确实相当人模狗样的祁余，都愣了一下。
谢怀蝶上下打量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起来：“啧，可以啊祁余！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打扮，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林言卿客观评价：“版型合适，颜色搭配符合大众审美，视觉效果提升显着。”
许知夏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看到祁余这“试点”大获成功，剩下的三人顿时放下了心头大石，不再犹豫，纷纷拿起自己的那份衣服，迅速钻进了更衣室。不一会儿，四个身高腿长的少年穿着统一风格、剪裁得体的深灰色V领衬衫和黑色长裤站在一起，效果竟然出奇地好。
简洁的设计突出了他们各自的气质——祁余的阳光，林言卿的清冷，谢怀蝶的慵懒中带着锋利，许知夏的沉稳内敛。
当六人穿着“战袍”首次合体出现在舞蹈教室时，繁若和琳熙看着眼前这养眼的一幕，满意地击了个掌。
繁若得意洋洋：“看吧！信繁姐，得永生！这眼光，绝了！”
琳熙也小声附和：“我就说很帅的……”
之前所有的担忧和抗拒，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对演出成功的期待。至少，在“门面”这一项上，他们班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让他们的舞蹈，配得上这身行头了。
于是，后面几天，他们第一天穿着那身新“战袍”完整地排练了一遍，找到了些感觉。后面几天又换回自己的衣服练习，抠动作细节，磨合默契。
练着练着，几人突然发现，当他们再次穿上那身简洁利落的演出服，配上这个经过反复打磨、逐渐跳出点儿味道的舞蹈时，那种最初觉得“违和”的感觉竟然消失了。
动作的力度、音乐的节奏，与服装带来的那种干净又略带酷感的风格，意外地和谐。
居然……还挺好看？
这个认知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连带着排练的劲头都更足了。
最后一晚的加练结束，送走了祁余他们四个，谢怀蝶牵着许知夏的手回到宿舍。洗漱完毕，躺在熟悉的床上，谢怀蝶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有种细微的、混杂着紧张和期待的情绪在轻轻鼓噪。
他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亮。看着站在床边，正准备收拾明天要穿的演出服的许知夏，忍不住开口：
“许知夏，你说明天……我们能行吗？”
许知夏正仔细地将两件熨烫平整的深灰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挂好，闻言动作没停，只是侧过头，在夜色中看向床上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睛，反问道：
“你觉得呢？有把握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什么波澜，却奇异地让谢怀蝶躁动的心安静了些许。谢怀蝶认真想了想这段时间的汗水、笑闹、还有最后找到感觉时的畅快，点了点头。
“有吧。毕竟……都练了这么久了。” 努力了，总该有点回报吧？
“那就是行。”许知夏的语气笃定，没有任何犹豫，仿佛谢怀蝶说“有吧”，在他这里就等于“一定行”。
他挂好衣服，走到床边，脱掉外套，躺了上去，很自然地将人揽进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
“别想了，睡觉吧。”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嗯。”谢怀蝶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心里那点小小的激动和不安，渐渐被一种温暖的踏实感取代。
明天，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刻了。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并且为之努力过。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