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华直愣愣地看着自家男人,仿佛那张熟悉的脸上忽然长出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鞋底,在围裙上使劲擦了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疯了?老阎!”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子尖锐的颤音,
“帮着他?你忘了当初何大清要走,你是怎么盘算他家那点东西的?这事儿傻柱能不知道?他那个人,看着傻,心里可记仇着呢!你现在上赶着去贴热脸,人家不拿冷屁|股对着你就不错了!”
她越说越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往前凑了半步,继续道:
“再说了,你这么做,让院里人怎么看咱们?易中海、刘海中他们怎么想?咱们家在这院里,靠的就是你这个三大爷的名头,你现在去巴结一个毛头小子,不是把人都得罪光了?”
“万一……万一你这头热乎劲儿过去了,人家傻柱根本不领情,那咱们怎么办?两头不落好!”
阎埠贵听着妻子这一连串的数落,非但没生气,反而捻了捻自己那两撇小胡子,胸有成竹地笑了。
“妇人之见。”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
“你以为何雨柱现在还是以前那个傻小子?他现在是鸿宾楼的大厨,我学校老师说柱子现在在鸿宾楼混得可好了!”
“他混出来了!他总不能事事都自己出头吧?院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不得有个人帮衬着?你说,我这个三大爷的分量,难道还比不上后院那个捡煤渣的吴翠花?”
见杨瑞华不说话了,阎埠贵又放缓了语气:
“人心都是肉长的。以前咱们是有那么点小心思,可那不是何大清自己要走吗?”
“咱们也是为了这个家。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咱们主动示好,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雪中送炭的情分,总比锦上添花要金贵!”
“你再看看贾家,把傻柱得罪死了,现在连口剩饭都捞不着,你想咱们家以后也跟他们一样?”
这最后一句话,算是彻底戳中了杨瑞华的软肋。她可以不在乎脸面,但不能不在乎实实在在的好处。
她沉默了半晌,终于松了口,但依旧板着脸:
“行,要去巴结你去巴结,我可拉不下这个脸。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出人出力都行,要是敢从家里拿一分钱出去贴补他,我就跟你没完!”
“哈哈哈,就知道你是个小算盘!”
阎埠贵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
……
与此同时,前院,易中海家。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贾东旭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捧着一杯没怎么动的热茶,眼睛却时不时地往易中海脸上瞟。
“师父,”
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刚才我瞅着,三大爷帮着傻柱把板凳都搬进屋了,这老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易中海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条斯理地吹着茶杯里的热气,淡淡地道:
“别人的事,少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是,是。”
贾东旭连忙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谄媚的笑,
“师父,这不是快过年了嘛……”
易中海放下茶杯,瞥了他一眼:“说。”
“我……我这手头有点紧,想跟您……借点钱,买点肉,准备过年。”
易中海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也冷了几分:“你上一年班了,每个月二十八块五的工资,连过年买肉的钱都攒不下来?”
贾东旭的脸瞬间涨红了,他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我那点工资,大头儿不都得上交给我妈嘛……她老人家管着家,我平时手里也就留个三块两块的零花。这点钱,之前不都给淮茹买东西了嘛……再说,傻柱之前把我们家砸了两次,修门修窗户的,也花了不少……”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
“这过年,不还得去您给介绍的那个秦淮茹家走一趟吗?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听到“秦淮茹”三个字,易中海紧锁的眉头才稍稍松开。
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五块钱,递了过去。
“省着点花。”
……
夜深人静。
何雨柱的屋里,一盏昏黄的灯泡照亮了桌上的一小片天地。
他将今晚从何大清那里拿来的三百块,还有从易中海,许富贵等人身上取出来的利息,工工整整地码放在一起。
一张张皱巴巴的钞票,散发着一股墨香和岁月混合的味道。
一共,六百二十六块钱。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买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二百块钱都用不了,剩下的钱,足够他和妹妹安安稳稳地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那沓钞票,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明天,明天就去百货大楼,把自行车给买回来。
到时候上下班,接妹妹放学,去城郊钓鱼等都要方便得多!
“也不知道雨水那丫头,在师娘家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