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峡的峭壁如犬牙交错,将月色割成惨白碎片。青铜马车刚碾入峡口,王语嫣腕间琉璃珠串陡然迸出响声。七盏碧磷灯笼自崖顶坠下,落地炸开漫天毒蛾,翅粉沾上马鬃的刹那,皮肉立时溃烂见骨。
“闭死窗缝!”洛十九咔哒封死一侧车厢缝隙。一只毒蛾挤入的瞬间,被钟灵怀中的闪电貂扑住。貂齿咬碎蛾腹的声响混着腐蚀声,白毛迅速焦黑卷曲。
木婉清袖中碧鳞小蛇倏地射出,毒牙扎进貂颈:“以毒攻毒,死不了!”闪电貂抽搐着吐出黑血,洛十九立即用精钢剑鞘撬开齿缝敷药。马芊芸的长剑已穿透车板钉在外头:“车轮卡进陷坑了!”
段无咎并指划开车顶,硫磺血气漫成屏障。只见峡谷地面糊满碗口大的蟾蜍卵,半透明黏液里浮动着针尖大的红点——五毒教豢养的蚀骨水蛭正等着活物上钩。
朱丹臣突然勒紧缰绳:“主公且慢!”他手中判官笔点向崖壁几处新蹭的刮痕,“半个时辰前,有重物从此处拖拽而过。”
“接着!”傅思归甩出牛皮水囊,木婉清抄手接住,雄黄酒泼在貂儿灼伤的皮肉上滋滋作响。褚万里的钢鞭已缠住车轮:“左轮陷进蟾蜍卵坑了!底下有活物蠕动!”
峭壁忽地荡起银铃碎响,层层叠叠像百鬼夜哭。蓝衣女子脚尖点着灯笼骨架飘落,腕间银铃串映着磷光,每颗铃铛都刻着蜈蚣纹。“段大太子好大的排场。”蓝小蝶的笑声裹在铃音里往人骨头缝钻,“拖家带口投奔少林,是赶着给秃驴们哭丧?”
三十条腐尸巨蟒破土而出,蛇身缠着生锈铁链绞紧车轮。木婉清的碧鳞小蛇暴起迎战,却被巨蟒尾巴扫进毒卵堆。“小青!”木婉清金钩直取蓝小蝶咽喉,铃音突然拔高,震得她虎口发麻。
“五毒教什么时候成了星宿派的狗?”段无咎脚踏车辕腾空,五行生化指气劈开蛇阵。蛇血溅落处,蟾蜍卵竟孵出黑压压的毒蛛!
蓝小蝶腕铃急摇,毒蛛潮水般涌向车厢:“丁教主赏了三座药山,买诸位全尸绰绰有余!”铃声陡转凄厉,崖顶轰隆隆滚下七具贴满符咒的棺椁。
车轮深陷泥沼,腐尸巨蟒趁机收紧铁链。碧鳞小蛇在毒卵堆里翻滚,鳞片被蚀骨水蛭叮出密密麻麻的红点。“回来!”木婉清甩出金丝索缠蛇身,却被蓝小蝶的银铃震偏。巨蟒血口咬向小蛇七寸的刹那,段无咎凌空一掌拍下。
轰!龙象般若功第八层,近十二万斤巨力砸得蛇头爆裂,腥臭黑血混着脑浆喷溅。木婉清趁机卷回小蛇,指尖沾到蛇血竟灼起水泡:“蛇血带腐毒!”
“养了十年的尸蟒,自然要腌入味。”蓝小蝶银铃摇出颤音,剩余巨蟒发狂般撞向车厢。洛十九的机关臂咔咔变形,精钢护盾封死窗口,蟒头撞得盾面凹陷。
朱丹臣判官笔疾点蛇目:“傅兄护住女眷!古兄弟劈开东侧路障!”笔尖金铁交鸣,竟在蛇鳞上擦出火星。
古笃诚板斧横扫,三棵碗口粗的枯树应声而断:“褚老四垫树干!”斧风刮起满地毒卵,黏液中浮动的红点水蛭雨般溅向马车。褚万里钢鞭卷住树干往轮下一塞,鞭梢顺势扫开水蛭:“车轮吃上力了,快走!”
“走得了?”蓝小蝶银铃急摇,毒蛛黑潮从岩缝涌出。傅思归突然深吸口气,少林狮子吼震得蛛群一滞:“妖女看箭!”三支穿云箭呈品字形射向蓝小蝶下盘,逼得她翻身跃上棺椁。
七具贴符棺椁轰然炸裂时,金甲腐尸的铜戟已刺到王语嫣面门。朱丹臣判官笔架住戟尖,虎口迸裂:“褚兄!坎位尸兵关元穴有铁线蛊!”
褚万里钢鞭如毒蛇探穴,精准点中腐尸丹田。铁甲缝隙里应声钻出扭曲蛊虫,被洛十九的剑气钉死在地。古笃诚板斧抡圆劈向坤位尸兵,斧刃却在金甲上磕出缺口:“他娘的龟壳!”
“攻膝后委中穴!”段无咎少商剑气后发先至,腐尸应声跪倒。古笃诚趁势一斧斩断尸首,黑血喷了满身:“痛快!”
蓝小蝶银铃摇出尖啸,剩余腐尸突然互掷铜戟。铁链绞成的巨网当头罩下,傅思归穿云箭射穿铁链节点,褚万里钢鞭卷住网缘发力:“主公!”
段无咎龙象虚影暴涨,徒手扯住铁链发力。巨网绷紧的刹那,朱丹臣突然惊呼:“链上淬了化骨散!”只见段无咎掌心金鳞与毒锈摩擦处,竟腾起青烟。
“雄黄粉!”木婉清甩出药包,傅思归箭矢穿药而过,黄雾在铁链上爆开。滋滋声中,毒锈片片剥落。蓝小蝶见状银铃摇得癫狂:“铃音入髓,神仙难救——”铃声钻进众人耳膜的刹那,褚万里钢鞭突然抽裂岩壁!
轰隆巨响中,藏于石缝的蜂窝应声炸开。万千毒蜂扑向蓝小蝶,逼得她挥袖格挡。铃声稍滞的间隙,段无咎并指如刀劈出:“破!”
铁链网裹着五具腐尸砸向山壁,碎石如雨崩落。烟尘中忽现蓝小蝶踉跄身影——她被余波震落崖顶!
段无咎马鞭卷住蓝小蝶脚踝硬生生被扯回:“你又得到了什么好处?”却见她左肩被随时震伤,流血不止:“三座...药山...”喉间咯咯作响,显然已经在忍受着极大痛苦!
“尸堆里有人!”古笃诚板斧劈开半截腐尸,丁春秋虚影在毒雾中扭曲消散。段无咎扯开开蓝小蝶衣襟,六品一阳指劲快速在蓝小蝶胸口速点几下,封住穴道,并封堵住流血的伤口。
朱丹臣蹲身查验匕首:“玄铁淬蛇毒,柄上缠着大雪山冰蚕丝——”他忽然用箭镞刮下柄底黑垢,“是少林香火油!”
车轮碾过黏稠毒浆驶出峡谷,褚万里钢鞭挑着半片银铃残骸:“丁老怪连自己人都不救。”朱丹臣将密信残片递给段无咎,月光照亮“玄慈亲启”的朱砂印。
段无咎抹去掌心血锈:“这匕首,正好问问方丈认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