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慕容清婉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慕容博最看重名声，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苛待发妻留下的嫡子！看他还怎么维持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是！”青鸾领命而去。
慕容清婉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那轮冷月。
父亲，这是你逼我的。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接下来的几日，相府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慕容清婉被软禁在清漪院，不得外出。但这对她影响不大，该传递的消息一样能传递出去。
林氏称病不出，慕容青林被关禁闭，慕容轻柔也老实了许多，不敢再来招惹慕容清婉。
慕容博则忙着追查慕容清婉的底细，却一无所获。
慕容清婉的行动轨迹干净得可怕，除了去过一次靖王府，几乎从不出门。
这让他更加不安。一个刚回京的少女，怎么可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除非...她背后真的有高人指点！
就在慕容博焦头烂额之际，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
京城突然流传起一个传言：相府嫡长子慕容清钰其实并未夭折，而是因身患怪病，被丞相送去京郊庵堂静养，多年来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水月庵的名字都点出来了。
一时间，京城哗然。
慕容博是以“重情重义”着称的，对发妻沈氏“一往情深”，多年来未曾续弦（林氏是扶正的，不算续弦），对发妻留下的子女更是“疼爱有加”。
如今这个传言，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慕容博气得砸了书房：“查！给我查清楚，是谁散播的谣言！”
但谣言如同野火，一旦燃起，就很难扑灭了。
更让慕容博心惊的是，靖王府太妃竟然派人送来口信，关切地询问慕容清钰的情况，并表示若需要，可以推荐太医前去诊治。
这是明晃晃的施压！
慕容博骑虎难下。
承认慕容清钰还活着，就等于承认自己这些年在说谎；不承认，又无法解释谣言为何而起，更会得罪靖王府。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慕容清婉让人传来话，请求一见。
慕容博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女儿又想耍什么花样！
清漪院内，父女再次对峙。
慕容清婉一改那日的凌厉，神色平静淡然，仿佛只是与父亲闲话家常。
“父亲近日可好？听说京城有些关于相府的不实传言，女儿听了很是担忧。”
慕容博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破绽，却一无所获。
“哦？你都听说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问。
“无非是一些宵小之辈的胡言乱语罢了。”
慕容清婉微微一笑，“说什么弟弟清钰其实还活着，被父亲送去庵堂静养...真是荒谬至极。谁不知道，弟弟早在十年前就随母亲去了。”
她这话说得坦然，仿佛真的认为那些都是谣言。
慕容博心中惊疑不定。难道散播谣言的真的不是她？
“不过...”慕容清婉话锋一转，“谣言传得如此厉害，终究对相府声誉有损。父亲不如想个法子，彻底平息这些谣言。”
“你有什么主意？”慕容博眯起眼睛。
慕容清婉垂眸，语气恭顺：“女儿以为，堵不如疏。父亲不如对外宣称，确实思念亡妻幼子，这些年在京外寻得一个与弟弟年纪相仿、容貌相似的义子，收在名下，以慰思念之情。
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让这个在人前露个面，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慕容博心中一震。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既保全了他的名声，又能平息谣言。
但...慕容清婉为什么要帮他？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慕容清婉轻声道：“女儿虽愚钝，却也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相府声誉受损，于女儿又有何好处？女儿终究是要倚仗父亲和相府的。”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慕容博心中的疑虑稍减。
他沉吟片刻，道：“你的主意不错。为父会考虑的。”
说完，他起身离开，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找哪个孩子来冒充慕容清钰。
待他走后，慕容清婉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父亲，你以为这是解药？殊不知，这是更毒的毒药！
一旦那个“义子”出现，就是她揭开真相的最佳时机！
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快速写下一封信。
“白羽，想办法送到水月庵，交给沈风。”她将信递给白羽，眼神锐利，“计划可以开始了。”
“是！”白羽接过信，悄无声息地退下。
慕容清婉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盛开的梨花，目光悠远。
弟弟，再等等，姐姐很快就能救你出来了。
到那时，所有亏欠我们的人，都将付出代价！
她已经布好局，只等鱼儿上钩了。
这一次，她要让他们这些人好好尝尝苦果。
府里的姨娘们听闻昨晚的风波，一早便齐聚前厅，个个面色惶惶。
慕容清婉踏入厅中时，只见她们带着自己的庶子庶女们垂首而立，连大气都不敢喘，与昨日之前的轻慢姿态判若两人。
慕容清婉目光淡淡扫过这群人，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只觉得有些可笑。
十年冷暖无人问，一朝得势，这些牛鬼蛇神便都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
小禾机灵地搬来一张铺着软垫的椅子，慕容清婉顺势慵懒地靠坐下去，一手支颐，裙摆如流水般泻下。
她并未刻意摆出威严姿态，但通身的沉静气度与眼底若有似无的冷冽，已足够让在场众人感到无形的压力。
“都杵着做什么？”她声音不高，带着晨起时分的些许懒散，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如今倒是一大早都急着来见我。说说吧，这般兴师动众，究竟所为何事？”
她目光掠过脸色发白的林氏，又扫过那些低眉顺眼的姨娘和噤若寒蝉的庶子庶女们，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还是说，昨晚还没看明白，今日还想再来掂量掂量我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