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玄大师那堂以“弹弓开场,星穹之力收尾”的震撼课程,如同在寰宇魔法学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余波久久未平。学生们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那位看似不羁、实则深不可测的东方大师,以及他那颠覆传统教学方式的课堂。而教师群体中,除了对教学效果的肯定,更多了几分对这位神秘来客实力与背景的重新评估与深思。
课程结束后的第二天下午,苦玄大师正优哉游哉地在学院后山的竹林里,研究一种会随着声音节奏改变颜色的“音律竹”,一位身着星脉圣所特有服饰的使者恭敬地出现在他面前,递上了一封由星辰墨水书写的、散发着淡淡星辉的邀请函。
“苦玄大师,”使者躬身行礼,“洛德拉姆院长与阿斯莫德守护者,诚邀您前往星脉圣所一叙,品茶论道,略尽地主之谊。”
苦玄大师接过邀请函,入手温润,仿佛蕴含着星辰之力。他挑了挑白眉,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笑容:“哦?洛德拉姆那老古板……呃,是院长大人,还有那位传说中的星脉守护者?有意思!老衲正想见识见识星脉圣所是何等光景呢!回去告诉他们,老衲准时光临!”
约定的时间在傍晚。当苦玄大师依旧穿着他那身朴素的僧衣,信步踏入星脉圣所那如同星空穹顶笼罩下的主厅时,洛德拉姆院长与阿斯莫德(以人类长者形象显现)已在此等候。厅内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流转的星辉与仿佛由星光凝聚而成的桌椅,氛围静谧而深邃。
“大师光临,蓬荜生辉。”洛德拉姆推了推眼镜,语气比平日多了几分郑重。
阿斯莫德则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如星空低语:“久闻大师风采,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苦玄大师哈哈一笑,毫无拘束感,自顾自地在一张星光椅上坐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哎呀呀,这地方不错!星星点点的,比老衲那庙里亮堂多了!就是椅子有点凉飕飕的,坐久了怕得风湿哦!”
他这接地气的评论让洛德拉姆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阿斯莫德却露出了包容的微笑。
侍者奉上特制的星脉茶,茶汤如同液态的星河,散发着清冷而悠远的香气。苦玄大师端起茶杯,先是像品酒一样闻了闻,然后“滋溜”喝了一大口,咂咂嘴:“嗯!味道怪特别的!有股……嗯……星星的味道!比老衲那松风星露茶也不差!”
谈话在轻松的氛围中展开。洛德拉姆主要询问了苦玄大师对学院教学的看法和建议,言语间流露出对东西方教育理念融合的兴趣。阿斯莫德则更关注修行层面的交流,与苦玄探讨星穹之力与星辰魔法的异同,气氛融洽而富有深度。
就在茶会进行到一半,话题逐渐深入时,圣所入口处传来一阵略显急促、却又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让厅内的三人都有些意外。
来人正是凯兰·铁影。但与平日那身戎装或随意打扮截然不同,他今天竟然穿着一套浆洗得笔挺、款式古典庄重的北境正装!深蓝色的礼服上绣着繁复的家族纹章,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连那标志性的大胡子都精心修剪过,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混合着激动与紧张的神情。
他大步走进来,先是对洛德拉姆和阿斯莫德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立刻锁定在苦玄大师身上。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苦玄面前,竟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大咧咧地打招呼,而是挺直腰板,双手抱拳,用一种极其正式、甚至带着几分恭敬的语气,洪亮地说道:
“这位,想必就是来自东方的苦玄大师吧?在下北境凯兰·铁影,久仰大师威名,今日特来拜会!”
这一下,连苦玄大师都愣了一下,他放下茶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画风突变的壮汉。洛德拉姆和阿斯莫德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都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
洛德拉姆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凯兰,我认识你几百年,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人用‘大师’这个称谓,而且……还穿了正装?”他特意强调了“大师”和“正装”两个词。
阿斯莫德也微笑道:“确实罕见。往常即便是见到精灵王或是深海领主,你也多是直呼其名或称‘老家伙’。”
凯兰被两人说得老脸一红,有些窘迫地扯了扯勒得他难受的领口,梗着脖子道:“要你们管!老子……在下这是对真正的高人表示敬意!苦玄大师修为通天,性情豁达,值得敬重!”他转向苦玄,努力维持着庄重的表情,“大师昨日课堂上的风采,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崽子回来一说,在下……实在是佩服得紧!”
苦玄大师看着凯兰这副明明不习惯却硬要讲究礼数的样子,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凯兰城主是吧?老衲看你也是个爽快人,不必如此拘礼!什么大师不大师的,叫老和尚就行!来来来,坐下喝茶!这星星茶味道不错,就是不够劲道,老衲下次带点自酿的果酒给你尝尝!”
凯兰见苦玄如此随和,顿时松了口气,那刻意维持的庄重瞬间垮掉大半,他一屁股坐在星光椅上(被冰得龇了龇牙),恢复了点往日的大嗓门,但语气依旧带着敬意:“大师说得好!是在下迂腐了!不过该有的礼数不能废!您那果酒,在下一定好好品尝!”
看着凯兰在苦玄面前这副既想保持尊敬又不自觉地流露出本性的有趣模样,洛德拉姆和阿斯莫德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位脾气火爆的北境雄狮,在真正令他折服的高人面前,竟也有如此“乖巧”的一面。
茶会的气氛,因为凯兰这带着反差萌的加入,变得更加轻松和热闹起来。东西方几位站在力量顶端的强者,在这星光璀璨的圣所中,暂时放下了身份与种族,如同老友般闲话家常,空气中弥漫着茶香与难得的、跨越界限的和谐与欢笑。
(赛琳的见闻)
赛琳和伙伴们被允许在远处的大厅回廊悄悄观看。她看到曾祖父凯兰穿着她从没见过的、硬邦邦的黑衣服,走路的样子都好奇怪。他跟苦玄大师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不像平时那样大吼大叫,而是……轻轻的,好像怕吓到谁一样。洛德拉姆外公和阿斯莫德爷爷都在笑,那种笑和平时不一样,是看到好玩事情的笑。赛琳歪着头,看着曾祖父坐下来喝茶时被冰到牙的样子,忍不住用小手捂住了嘴。原来,像曾祖父这样厉害的大人物,也会紧张,也会因为见到佩服的人而变得不一样吗?她看着大厅里那些闪闪发光的星星和笑着的大人们,觉得心里暖暖的,好像看到了一个更大、更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