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部洲,宝象国都。
作为南瞻部洲数得着的人类大国,宝象国都的繁华远非黑岩镇等边陲之地可比。
高耸的城墙下,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红尘烟火气,隐约还缠绕着王朝特有的龙气与气运。
酒楼茶肆沿街林立,勾栏瓦舍夜夜笙歌,其间更混杂着各色修行气息——或为宫廷供奉,或为宗门行走,或为散修寻缘,龙蛇混杂,水深得很。
玄明道人一袭青衫,步履从容地走在熙攘街道上。
他气息收得极敛,瞧着与寻常游方道士无异,唯有那双清澈又深邃的眼眸,偶尔掠过街角巷尾的众生百相时,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推演灵光。
自离开黑岩镇,他一路行来并未直奔这权力中心,而是沿途体察风土人情,印证所学,直到感觉时机成熟,才踏入了这宝象国都。
他的目标很明确:在此立足、扎根,编织一张能触达人族核心圈层的网。
而第一步,便是要有个合适的身份与据点。
在内城一处相对清静、却又不算权贵核心区的青石街巷尽头,他看中了一座略显破旧但格局方正的小小道观。
道观名“清风观”,香火稀得可怜,仅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守着,眼看就要撑不下去。
玄明道人取出些在黑岩镇“积修功德”所得的金银——对修士而言是俗物,于凡人却是硬通货,轻易便从那年老体衰、一心想回乡养老的老观主手中,接下了这清风观。
接下道观后,玄明没大兴土木,只亲自洒扫庭除,补了几处漏雨的屋顶,换了块斑驳的匾额,依旧用“清风观”之名,只在旁添了小小的“玄明”二字。
观内陈设依旧简朴,却悄然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清净道韵。
改变是从细微处开始的。
起初,左邻右舍和路过的行人,只当清风观换了位年轻观主,没太在意。
直到巷口卖炊饼的王老汉,因家中老母久病不愈,药石罔效,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跑到新观主面前求助。
玄明道人没立刻开方,先让王老汉细细说清其母病症,又看了看气色、指纹(装作寻常望闻问切),实则早已用【破妄神瞳】(微幅动用)看透病因——是积年痼疾裹着一丝阴邪之气。
他取出一枚以寻常草药为底、暗中掺了丝温和混沌生机炼制的“培元丹”,让王老汉化水给母亲服下。
王老汉将信将疑地照做。
谁知次日清晨,他就激动万分地跑到道观,说母亲一夜安睡,清晨竟能自己坐起来要粥喝,气色好了大半!
这事虽小,却在街坊四邻中飞快传开。
紧接着,绸缎庄的掌柜因一批重要货物迟迟不到,急得团团转,听闻清风观新观主有灵验,便来求卜算。
玄明道人让他写下货物名称和出发时日,自己掐着手指“细算”(实则用推演之能结合对天时地利的感知),片刻后道:“掌柜宽心,货物没丢,是途中遇雨,河道涨水耽搁了。三日后午时,货船准到东门码头。”
绸缎庄掌柜半信半疑地走了。
三日后午时,他亲自去东门码头,果然见那延误的货船缓缓靠岸,问船家,正是因大雨误了行程!
这下,“玄明观主神算”的名声彻底传开了。
一传十,十传百。
清风观原本冷清的门庭,渐渐热闹起来。
求医问药的,玄明常用看似普通的药材,炼出效果奇佳的丹药;问卜前程的,他推算时虽不全说吉凶,却总能点出关键节点和应对法子,让人信服。
玄明道人行事极有分寸,从不轻易露超凡手段,收费也极低,对贫苦百姓更是分文不取,只说“随缘乐助”。
这赢得了底层民众的真心爱戴,也让那些暗中观察的势力,一时摸不清他的深浅。
这日,清风观来了位不速之客。是个穿华服、神色倨傲的管家,自称来自当朝宰相府。
“你便是玄明道人?”
管家上下打量着玄明,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我家老夫人近日心神不宁,夜不能寐,宫中太医都没办法。
听说你有点手段,且随我过府试试。若有用,相府自有重赏;若没用,哼,招摇撞骗之徒,这宝象国都可容不得你!”
周围隐约有目光投来——有暗中关注清风观的各方眼线,都等着看这年轻观主如何应对。
宰相府的权势压迫摆在明处,里头说不定还藏着陷阱,更有宫廷供奉、寺庙高僧等修行势力在暗处冷眼旁观,敌意暗涌。
这一去,治不好便是灭顶之灾,即便治好了,也可能卷入更深的政治漩涡,成了众矢之的,当真是福祸难料。
玄明道人神色平静,心中瞬间推演出数种可能。
他稽首道:“贫道医术浅薄,既蒙相爷抬爱,自当尽力一试。请管家前头带路。”
他决定借这个机会,踏入宝象国都的权力核心边缘,用无双的丹道与卜算之能,落下南瞻部洲的第一枚重要棋子。
风险与机遇并存,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玄明道人整了整道袍,跟着管家走向那象征着宝象国最高权势的宰相府。
他清楚,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头。
在这红尘浊浪里,他这叶扁舟能否稳稳航行,按计划布下暗棋,全看此番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