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张追查名单泄露源头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个人都想揪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叛徒。
阿朵却摇头,她永远都是那么冷静,那么沉着。
“追人易,防心难。”
不得不说,阿朵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就算追查到了名单泄露的源头,也无法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关键还是要防人心,要让每个人都明白,南岭是属于大家的,而不是属于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的。
她命韩十三拆解火脉监听装置,取出其中一块锻魂铁片残芯——正是当年顾一白所留信物之一。
顾一白?
这个名字再次出现,让我心中不由得一动。
这个男人,到底在下一盘什么棋?
他留在南岭的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意?
她将铁片投入新火池,低语:“它听过命令,也该听听百姓说话。”
这句话,充满了力量,也充满了希望。
阿朵希望这块铁片,能够倾听百姓的声音,能够了解百姓的需求,能够真正地为百姓服务。
火焰骤然翻腾,竟将铁片熔成液态银珠,悬浮空中,随风飘向七村各家灶膛,无声嵌入炉壁。
这画面,简直就像是神迹降临,让人叹为观止。
谁能想到,一块小小的铁片,竟然能够引发如此巨大的变化?
三日后,七村灶火齐亮,无论贫富老幼,家中炉火皆呈青金色,且不再需添柴自燃。
整个南岭,都笼罩在一片温暖祥和的气氛之中。
孩童们发现,只要诚心说出愿望,火焰便会跳动回应。
有孩子哭着说“我想妈妈”,火苗竟蜿蜒成女子轮廓。
这一幕,让无数人泪流满面。
火焰,不再是冰冷的工具,而是变成了能够传递情感,能够实现愿望的神奇存在。
韩十三测算后震惊:“这不是简单的共振……火在模仿人的意识。”
秦九娘冷笑:“火本就有灵,只是你们一直把它当工具使。”
火本就有灵……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我的内心。
是啊,火本就有灵,我们一直都错了。
我们把火当成了工具,却忽略了它的本质。
现在,火终于开始展现它的力量,开始回应人们的愿望,开始模仿人的意识。
南岭,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阿朵立于高坡,望西南方向。忽觉袖中铁片微烫,展开一看……
阿朵站在高坡,风卷起她的衣角,猎猎作响,像是无声的战鼓。
西南方向,隐约可见清源村的轮廓,曾经的圣地,如今只剩一片焦土。
袖中铁片传来灼热的触感,她展开,那行细小的字迹仿佛带着顾一白的体温——“清源无庙,尔即其碑”。
她眼眸深处,似有火焰在跳动。
顾一白这厮,果然不安分。
想让她当清源村的精神图腾?
没门!
阿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可不是什么救世主,更不想被束缚在“圣女”的枷锁里。
她不是碑,她只想让火照见活人,照见南岭每一个角落的希望。
她将铁片紧贴心口,感受着那股微弱却坚定的力量,低声自语,像是对顾一白的回应,又像是对自己内心的承诺。
与此同时,清源村祖祠废墟之下,阴冷潮湿。
大蛊师手持断裂的骨杖,那原本象征着权力的图腾,如今只剩下一截残骸,昭示着他的狼狈与愤怒。
罗淑英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你说她不用权?放屁!”大蛊师声音低沉沙哑,像毒蛇吐信,“可人心已奉她为神!那些贱民,现在只认阿朵,不认我这个大蛊师了!”
他猛地将断裂的骨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罗淑英身子一颤,更加不敢出声。
“明日,我要开‘正音坛’。”大蛊师缓缓站起身,浑浊的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以律斩乱语!谁敢再提阿朵的名字,谁敢质疑我的决定,就让他们尝尝蛊毒的滋味!”
罗淑英抬起头
“是,长老。”她低下头,恭敬地说道。
大蛊师冷笑一声,转身走向黑暗深处,只留下罗淑英一人跪在原地,阴影在她脸上跳动,看不清她的表情。
“长老,您可别怪我。”罗淑英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南岭的天,该变一变了。”
南岭的火,烧起来了!
不是在灶膛里,而是在人心上。
自从各村的灶火开始自己扑腾,整个南岭就像烧开的沸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那些原本猫在犄角旮旯里的流民,像是闻到腥味的猫,呼啦啦地涌了过来,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南岭的方向,嘴里念叨着“不灭之火”,仿佛那是什么灵丹妙药。
南岭集市,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李三秤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都快笑成了一朵菊花。
他支起一张破桌子,上面摆着一块乌漆嘛黑的石头,石头旁边立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牌子,上书四个大字:铁口直断!
当然,这“断”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些人口里说的真话假话。
“测谎,测谎喽!一文钱一次,包您知道谁在说谎!”李三秤扯着嗓子吆喝,声音洪亮,硬是盖过了周围嘈杂的声音。
这老家伙,倒是会做生意。
阿朵站在人群外围,默默地看着。
她知道李三秤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老家伙,是想借着“神火”的名头,把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给揪出来。
“我来,我来!”一个穿着破烂的妇人挤到李三秤的桌前,脸上带着一丝紧张。
“好嘞,大娘,您想测什么?”李三秤笑眯眯地问道。
“我……我是南岭人,我家里的灶火,可灵了!”妇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哦?怎么个灵法?”李三秤眼睛一眯,精光四射。
妇人吞了口唾沫,说道:“我家里的火,会……会唱歌!”
“唱歌?”李三秤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唱的是什么歌啊?”
妇人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道:“唱……唱的是好日子歌。”
李三秤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地喝道:“放屁!你家火唱的是《顺者昌》吧?!”
周围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妇人的身上。
妇人脸色煞白,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搜!”李三秤一声令下。
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冲上前,一把将妇人按倒在地,开始搜身。
很快,一个绣着蜈蚣图案的药囊被搜了出来。
药囊里装着一些白色的粉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凤髓粉!”有人惊呼出声。
人群顿时哗然。
“原来是妖人!想迷惑我们!”
“打死她!打死这个妖人!”
群情激愤,恨不得将这个妇人撕成碎片。
阿朵眉头微皱,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都住手!”她冷冷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阿朵。
“把她放开。”阿朵说道。
汉子们有些犹豫,看向李三秤。
李三秤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放开妇人。
妇人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敢抬头。
阿朵走到妇人面前,蹲下身子,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妇人抬起头,怯生生地说道:“我……我叫翠花。”
“翠花,是谁让你来的?”阿朵问道。
翠花低下头,不敢说话。
“不说实话,我会让你尝尝蛊毒的滋味。”阿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意。
翠花浑身一颤,连忙说道:“是……是吴龙,吴龙让我来的。”
“吴龙?”阿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说……他说只要我散布‘神火’的谣言,就能得到一笔钱,还能……还能治好我儿子的病。”翠花哭着说道。
阿朵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给翠花。
“吃了它。”阿朵说道。
翠花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药丸,吞了下去。
“这……这是什么?”翠花问道。
“解药。”阿朵说道,“你中的毒不深,吃了解药就没事了。”
翠花愣住了,她没想到阿朵竟然会放过自己,还给自己解药。
“我……我对不起大家……”翠花哭着说道。
阿朵站起身,环视着周围的人群,声音洪亮地说道:“她说谎,但也是被骗的人。”
“以后谁来,都不拦。”阿朵继续说道,“但每户只能领一盏火种,点不亮点,看你自己心里有没有话。”
说完,阿朵转身离开了集市。
当天晚上,在集市的中心,一座简陋的茅亭拔地而起。
茅亭没有顶,四面通风,就像一个敞开的怀抱。
阿朵给它起了一个名字:敞言棚。
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讲述自己的经历,无论是真是假,都不得打断。
李三秤主动请缨,值守第一夜。
他坐在敞言棚里,听着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絮絮叨叨地说着柴米油盐,家长里短。
有人说自己家的鸡,下了一个双黄蛋;有人说自己家的猪,生了一窝小猪崽;有人说自己家的媳妇,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这些故事,听起来平淡无奇,甚至有些可笑。
但李三秤却听得津津有味,嘴角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与此同时,躲在暗处的吴龙,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的计划,又失败了。
他原本想借着“神火”的名头,散布谣言,制造恐慌,从而控制南岭的人心。
但他没想到,阿朵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化解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