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轰轰轰......”
“敌袭啊,敌袭啊!”
“有埋伏啊,有埋伏啊!”
“短毛贼使妖法啦,杀人啦!”
“天雷来啦,天雷来啦!”
“砰砰砰,轰......”
近四万人的队伍,走在一望无际的官道上,就非常显眼,非常庞大。
再加上一大堆马、驴、骡子,还有各种大大小小木推车、驾车子,载着粮草、军火,那就更不得了。
在这两三丈宽的官道,从头到尾,按照前军、中军、后军的方式,排出了近十里长。
如此长的大军队伍,正值太阳高高挂在头上,一个个都冒着热汗准备过河。
这大军刚过了一半,就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飞来数百颗铅弹,直射大军。
紧接着就是,一阵轰轰响,几十颗大铁球从空中飞来,直落大军。
再然后,就是脚底下突然跟着炸响,冒出密密麻麻碎石子、小铁片,黑烟弥漫方圆数里。
原本来之前,就听说杨贼会使妖法,连带着手底下一帮贼匪也是,动不动就手握着天雷乱炸。
现在亲身体会,顿时就懵了。
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一幕,接二连三的爆炸,数千巡检衙役,还有民夫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知道逃命,才是现在最重要的。
有这几千人带头乱喊乱跑,把本就吓的惊慌失措的三万多绿营八旗,也给直接带跑偏,跟着一起逃跑。
就连站在白露河桥上的绿营兵,看前后被堵死,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往河里跳。
强如赵珀这个江南提督,早有准备会遇到这一幕,但现在真见到,也吓的慌了神。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带兵打仗几十年的人。
当看到不远处,一两百步的土坑里露出的人头,还有数百步远的麦秸垛、玉米杆垛后发射出的大炮。
赵珀就知道被杨贼精锐大军给埋伏,连忙反应过来大喊。
“都他娘的别乱跑,赶紧迎敌,迎敌。”
“火炮下车,炮兵就位。”
“鸟枪兵、藤牌兵就位,骑兵赶紧给本提督护卫四周。”
赵珀这呼喊,连带着身旁被吓躲起来的李成龙,也跑出来跟着组织队伍。
可二人这高喊,在如此乱哄哄的战场又能有什么用。
哪怕是有身旁亲兵帮忙,也不是说能马上,就可以让数万士兵就位。
更何况,带来的百八十门大炮,还有一大堆甲胄,都在队伍后面车队装着。
这想立马让炮兵就位,步兵穿甲,都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而且,从上百步远,时不时远处飞来的几十颗大铁球,数百颗铅弹,早就把绿营兵吓傻了。
这么远的距离,除了让骑兵去冲,还能怎么去反击?
况且,本来三千多绿营骑兵,也不是一个编制扎堆在一起。
都是分散好几队人马,护卫大军。
这大军遇到袭击,乱作一团时,有马的士兵也都跟着乱了,都没反应过来要骑马。
出现这样的情况,归根结底,就是数万江南绿营,这些年根本都没怎么打过仗。
更重要的是,数万人的大军,他娘的还不是来自一支部队编制。
而是从安徽、江苏、江西三省上千个驻防点,抽调组成的。
不是从这个汛队抽几个人,就是从那个协营抽几十上百人。
然后,再以一个镇,让总兵或者是副将,带着这抽调的上千人编练成军。
最后,再跟着赵珀、李成龙一起来剿匪。
简单点来说,就是数万人根本就没有怎么合练过。
哪怕是平时有合练的,顶多就是一两千人的队伍。
可一两千人,哪怕是三四千人,在这混乱中,能起多大作用?
所以,遇到埋伏,就直接被这数百颗地雷,从远处飞来的数百铅弹铁球,给吓破胆了。
也就只有赵珀和李成龙,手底下的提标、抚标,在硬扛着袭击被收拢了起来。
可就是这样,聚起来的兵力,也才不到三千。
没办法,队伍拉的太长,这样混乱下,短时间根本聚不起来太多。
“想活命的就丢下武器!”
“顽强反抗者杀无赦!”
“投降者不杀!”
“护民军是保护老百姓的队伍,绿营的兄弟不要再给清廷卖命啦!”
“投降者不杀......”
就在赵珀聚集起几千大军,想进行下一步动作时,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各样劝降声。
听着这些劝降,本就内心不坚定,也不怎么想打这场仗的绿营兵,内心开始动摇。
有一个人带头丢下武器高喊投降,就带起了一个又一个跟着学。
眼看着短短一会功夫,也就几分钟这样,败势尽显。
看到这样的情况,赵珀就知道完了。
这场剿匪之战,直接惨败。
一旁的李成龙看到他憔悴的样子,再看身旁几千绿营兵不安的样子,急切的提醒道。
“赵提督,这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我军都不占优。
原本我军赶路就已疲乏,在这样突然袭击下,士气已不足。
趁杨贼还未包围上来,早点撤离,待收拢大军还有反败的机会。
这现在没有两千江宁八旗精锐的帮助,以你我手中的提标、抚标反击,恐会全军覆没。
倒是你我二人,可就真的要辜负八爷的期望。
听我一句劝,先撤吧!”
“哎!”
对于李成龙说的道理,赵珀哪里会不懂,只是不甘啊,更是气啊!
但此时这样的情况,哪怕反击,也不见得能赢。
“多谢李巡抚提醒,那就下令先撤吧!”
赵珀转头看向身旁的亲兵,下令道,“通知下去,全军撤退,骑兵护军左右。
所有人手里武器不能丢弃,务必要能随时防御。”
说完,他直接打马就和李成龙带头向东逃跑。
紧跟着身旁亲兵下令,提标、抚标两千多绿营兵,也陆陆续续跟着逃跑。
有着主副将带头,再加上连监督的八旗老爷都不在,只有两条腿跑路的绿营兵,根本啥都不管了。
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
只要能活命,谁去管那么多。
就当个绿营,一年到头勉强吃饱,谁他娘的没事跟你在这献忠心。
一时间,光州白露河官渡保,方圆几里旷野上,都是到处跑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