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京城西城区那座青砖灰瓦的张氏老宅上。飞檐斗拱在朦胧月色中勾勒出苍劲的轮廓,如同蛰伏在暗夜中的巨兽,沉默地吞吐着百年风云。西跨院的厢房里,昏黄的灯光将张雪的身影拉的颀长,映在斑驳的墙纸上。
她手里攥着的勃朗宁手枪,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枪身还带着早年在太行山麓留下的细微划痕。窗外传来巡逻护卫刻意加重的脚步声,靴底念砥过青石板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每一步都像踩在张雪紧绷的神经上。她鬓角的碎发被冷汗濡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自三天前接到管家那封字迹颤抖的信,她乘坐儿子驾驶的“飞行舱”连夜从临江出发,匆匆赶回,心口就像压着块烧红的烙铁,既滚烫又沉重。
那封信是父亲的老管家亲笔所书,字里行间满是惶急:“老爷弥留之际,为念见大小姐一面。”可当她借着夜色潜入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宅院,看到的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护卫,连煎药的砂锅都由二房的表嫂亲自看管,这让她那颗在枪林弹雨中淬炼过的心陡然升起强烈的不安。
突然,窗棂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哒”轻响,像是冬夜枯枝断裂的微声。张雪的瞳孔骤然收缩,右手瞬间握紧枪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左手悄无声息的按下腰间的匕首——那是他在冀中根据地用了五年的老伙计,刀鞘上还留着鬼子子弹擦过的凹痕。
一道黑影如同融化的墨滴,顺着窗沿滑入室内。动作轻的像一片羽毛落地,唯有月光掠过他肩头时,才能瞥见藏青色中山装下紧绷的肌肉线条。来人屈膝落地的瞬间,已反手扣住窗栓,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久经沙场的利落。
张雪迅速将灯关上。
“老妈。”压低的嗓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在寂静的厢房里响起。
张雪的呼吸猛地一滞,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他看清了来人的眉眼——那挺直的,鼻梁像极了自己,而深邃的眼窝,却带着他父亲的影子。“启明,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沙哑的像被砂纸磨过。她急忙打开灯。
“咱们不是约好了3天吗?我连夜从家赶来的。”尤启明抬手按住母亲的肩膀,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母亲浑身都在颤抖。他的目光扫过厢房褪色的苏绣屏风,墙角堆放的旧皮箱,还有桌上那碗早已凉透的稀粥,处处透着衰败的气息。“姥爷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张雪咬了咬下唇,“你姥爷已卧床不起。请来的洋大夫是你大舅的同窗,每天来诊脉都摇头说……说就这两天的事了。”她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可我不信,你姥爷年轻时跟着形意拳名师练过,50岁还能翻墙上房,就算年近七旬,也不至于垮的这么快!”
尤启明没有立刻接话。他闭上眼,眉心微蹙, 脑海中默念“系统,探测”。刹那间,一股无形的能量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投入静水的涟漪穿过木墙,绕过回廊,精准的覆盖了80米范围内的每一个角落——这是系统升级到四级后,新增的能力探测范围比从前扩大了整整一倍。
冰冷的数据流在他意识中飞速闪过:
[目标锁定:张世昌,(外祖父)
生命体征:心率28次\/分钟,血压60\/40 mmhg,处于重度衰竭状态。
异常检测,血液样本中含巴比妥钠成分,浓度0.08毫克\/100毫升,超出致死量30%。
脏器评估:肝肾功能呈现药物性抑制,细胞活性5%,处于可逆性休眠状态。
紧急建议:立即注射一级基因药剂。可在12小时内逆转脏器损伤。]
“果然是人为的 ,他们给佬爷下了毒。”尤启明猛地睁开眼,眸中翻涌的寒意几乎要将厢房冻结。巴比妥钠是管制类精神抑制剂,这个年代只有大医院才能接触到,寻常人家根本不可能弄到。
张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桌沿上,带着那碗凉粥咣当一声摔在地上。“下毒……”她的声音发颤,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是你大舅?还是……”
“现在不是猜的时候。”尤启明打断母亲,目光锐利如鹰隼,“老妈,你熟悉府里的巡逻路线吗?正房外有多少人看守?”
张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些在根据地反扫荡磨练出的意志迅速回笼,她蹲下身,借着月光在地面碎瓷片间画出简易的路线图:“西跨院到正房要经过三道回廊,每道回廊拐角有两个守卫。正房门口,常年蹲守着你姥爷的老管家和两个佣人,但这几天换成了你大舅的人。”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大舅抗战时在后方做过军需官,手里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