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关,黄沙漫卷。
成国公赵世渊与顾惜朝率领的两万京畿精锐甫一抵达,尚未来得及休整,便感受到了与京城截然不同的肃杀氛围。边军大营气氛凝重,巡逻兵士的眼神中带着疲惫与警惕。镇远侯顾霆峰亲自出迎,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眉宇间也染上了深深的忧色。
“父亲!”顾惜朝快步上前,行军礼。
顾霆峰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虽遗憾不能出席他的婚礼,但欣慰于他的成长,随即转向赵世渊:“成国公,一路辛苦!军情紧急,容我稍后细禀。”
中军大帐内,巨大的沙盘上清晰地标注着敌我态势。风帅所部如同沙漠中的鬼魅,行踪飘忽,其主力始终隐藏在广袤的戈壁深处,不断派出小股精锐骚扰粮道、袭击哨所。更麻烦的是,被其煽动的几个部落已开始在边境线外频繁集结,虽未大规模进攻,却牵制了边军大量兵力。
“他们像是在试探,也是在消耗。”顾霆峰指着沙盘,“我军数次设伏,皆被其提前察觉。内鬼不除,我们如同盲人舞剑,空耗力气。”
赵世渊沉声道:“侯爷放心,陛下已命卫世子在京中全力清查。当务之急,是稳住防线,挫其锐气!”
顾惜朝凝视沙盘,忽然指向一处隘口:“此处地势险要,乃我军粮道必经之路,亦是风帅屡次骚扰之地。他们既能次次得手,必对此地极为熟悉,或设有隐秘观察点。不如将计就计,明面上加强护送,暗地里设下重兵,若能擒获其探马或小股部队,或可撬开缺口。”
顾霆峰与赵世渊对视一眼,皆看出此计可行。“好!此事便由你负责布置!”顾霆峰当即下令。
京城,卫国公府。
卫珩的压力丝毫不亚于前线。墨玄那边的审讯取得了关键突破!那个曾负责往西北运送“特殊药材”的小头目,在持续的攻心下,终于吐露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代号——风隼!
“据他交代,风隼是萧玹在朝中的一个极高等级的内应,直接听命于萧玹,负责传递情报、必要时执行特殊指令。他甚至不知道风隼是男是女,每次联络都通过特定标记和密信,极其隐秘。而风帅的行动,很多时候都依赖风隼提供的情报,但西北军的内应只知道职位不低”墨玄快速禀报。
“风隼……风帅……”卫珩咀嚼着这两个代号,“一在暗,一在明;一为耳目,一为爪牙。好一个萧玹,布局深远!” 他立刻下令,“将所有已知的、与西北有直接或间接关联的官员、将领名单,尤其是近期行为异常、或与已知萧玹势力有过任何形式接触的人,全部筛选出来,重点标注可能与特定标记、密信相关的行踪轨迹!”
“是!”
与此同时,绵绵通过青黛与安阳长公主府保持着密切联系。长公主依计行事,以体恤边关将士为由,联合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频频过问粮草军械调拨事宜,甚至亲自查看了几处关键仓廪。这股来自宗室和清流的压力,让户部、兵部那些试图拖延的官员收敛了不少,后勤效率明显提升。
“长公主那边传来消息,户部右侍郎王敏之,对调拨之事推诿最为厉害,且其门下清客近日与一位西北来的皮货商接触频繁。”绵绵将最新情况告知卫珩。
“王敏之……”卫珩眼中寒光一闪,“我记得他,当年麟德殿案后,他是由当时的吏部侍郎,如今已致仕的刘大人举荐上位的。而那位刘大人,与靖安侯府曾是同科!”
线索似乎正在一点点收紧!
西北边关,顾惜朝精心布置的陷阱终于迎来了猎物。
一队伪装成商旅的风帅探马,试图再次窥探隘口粮队情况,被早已埋伏好的边军精锐一举成擒!经过连夜突击审讯,其中一名探马受刑不过,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他们接到的指令,并非仅仅骚扰,而是要确认一支“特殊车队”是否通过此隘口,那车队押送的,似乎是……某种特殊的工匠和设备!
特殊工匠和设备?!
消息传回中军大帐,顾霆峰、赵世渊、顾惜朝皆神色凝重。这绝非寻常流寇或部落劫掠所需!风帅到底想干什么?建造什么?还是……修复什么?
顾惜朝猛地想起父亲之前提及的,关于前朝军械制式的事情,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父亲,成国公,他们……莫非是想,重启某个前朝的秘密军工作坊?!”
这个猜测让帐内温度骤降。若真如此,风帅所图,绝非小打小闹的骚扰,而是拥有持续制造精良军械,支撑长期作战的野心!
京城,卫珩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西北传来的关于“特殊工匠和设备”的密报。结合墨玄最新查到的,关于王敏之那位清客与西北皮货商秘密会面的地点——靠近西市的一处废弃砖窑,他心中豁然开朗!
“通知我们的人,严密监视那处废弃砖窑!任何进出之人,一律秘密跟踪!那皮货商,很可能就是风隼与京城联络的中间人!”卫珩下令,随即看向绵绵,目光锐利而冷静,“看来,我们离那条藏在军中的大鱼,不远了。”
绵绵点头,为他斟满一杯提神的浓茶:“京城与西北,虽远隔千里,但网已在收紧。”
夜色深沉,西北的风沙与京城的暗流,正以一种无形的方式紧密相连。卫珩与顾惜朝,这对表兄弟,一个在朝堂幕后运筹帷幄,拔除毒刺;一个在边关前线浴血奋战,直面强敌。他们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战,而隐藏在暗处的风帅与风隼,也正感受到这张逐渐收紧的大网所带来的压力。决战的气息,愈发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