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士，早。”
“张博士，今天起这么早啊。”
“早上好，张博士。”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张烨渐渐回过神来，看向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道干净的长廊上，周围陆续走过穿白大褂的人们，都笑着和他打招呼，并亲切地称呼他为“张博士”。
奇怪的是，他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刚刚是怎么了？”他晃了晃脑袋，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还端着一杯咖啡。
尝了一口，苦苦的。
但却不讨厌。
眼中的光彩逐渐恢复，他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一抹热情满满的笑容。
就快完成了，再加把劲！
可他连自己要完成什么都不知道。
但就是莫名地亢奋，以至于他连自己的目标都懒得管了。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抱着一堆文件的青年快步来到他身边。
张烨看向他。
他有着一头栗色的卷毛，戴着一个圆框眼镜，微圆的脸上有着些许雀斑，显得人畜无害。
这人，他没见过，但名字却已经脱口而出。
“麦克？”
“张博士，可算找到您了！”麦克一脸着急：“【实验鼠hN-16】出事了，好像是植入的脑端接口出现异常，早上的时候表现得极为暴躁！”
“什么？！”张烨大惊，连忙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手里的咖啡几乎都要颠出来了。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个透明的观察仓前。
“怎么样？”张烨问道。
一旁的几位研究人员咽了口唾沫：“博士，它……说话了。”
张烨一愣，看向观察仓内。
观察仓内，赫然是一只齐膝高的巨大仓鼠。
此时它正在那为它设置的仓鼠转轮上疯狂奔跑，好像在发泄着什么。
而它的声音也透过内置广播，传导而出。
“不在，不在，不在……”
它真的说话了。
声音有些尖细，像个小女孩。
见状，张烨眼中浮现出惊喜之色。
而后他来到观察仓前，将那面透明墙设置为双向透视，这么一来，里面的大仓鼠就能看见他了。
也就在下一刻，大仓鼠停了下来。
不过由于急停太快，轮子还在转，它就在仓鼠转轮里滚了两圈才落地。
但它毫不在意，立刻爬到透明墙前，人立而起，小小的前爪隔着透明墙，贴上张烨的手掌，原本急躁抽动的小鼻子也渐渐恢复了平稳。
声音传来：“在，在！”
它的声音透着一种纯粹的激动与喜悦，还有一股无法言语的……依赖。
张烨的眸光渐渐柔和，他露出笑容，轻声道：“哈娜，你好。”
“你，好~”它那毛茸茸的小脸上，竟是绽出了一个人性化的笑容。
数据上载成功了！
张烨眼眶微红：“再说些什么，多说些什么……”
哈娜显然理解了他的意思，上载入它那小小脑子中的知识，此刻被它艰难地调动起来。
它只是一只实验室诞生的鼠鼠，它懂的不多。
但它知道，当它回应他的时候，他就会很开心。
这样，它也会很开心。
于是它想了好久，酝酿了好久。
张烨也耐心地等了好久。
终于，它开口了。
“哈娜，在。”
“哈娜，想，认识。”
“哈娜，想，你。”
说完，它一脸期待地看着张烨，张烨却是捂住嘴，只觉得眼眶热热的。
好在片刻后，他稳住了情绪，也理解了它的意思——它想认识他。
因为它睁眼的第一幕，看见的就是他。
也是他给它取名为“哈娜”。
但他没有跟它说他的名字。
“抱歉啊。”他轻声说着，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顿，以它能接受并理解的语速和方式，说道。
“我，张烨。”
“张烨，也，想你。”
“吱吱吱~”哈娜顿时开心地在活动区内蹦蹦跳跳起来，快速转着跑了两圈后，它又回到张烨面前，满脸期待。
“哈娜，想，张烨。”
“哈娜，想，出来。”
“哈娜，想，抱。”
闻言，张烨笑着点点头，然后转头朝一旁的研究员道：“开门吧，我带哈娜出去转转。”
“可这样会不会……”那研究员有些犹豫。
张烨：“哎呀，我看着哈娜长大的，不会有事啦，出事了我负责！”
“我还打算把哈娜培养成我的小助手呢——咱们项目能成功，哈娜功不可没跟你们讲~”
看着博士这副模样，众人一阵失笑。
很快，哈娜出来了，一开门，它就扑进了门口迎接的张烨怀里，然后矫健地爬到他的肩上，又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他的脸颊，逗得他呵呵直笑。
“别闹，痒。”
“哈娜，我带你去实验室外转转，长这么大，你还没见过的天空吧。”
“天……空？”哈娜歪了歪小脑袋。
张烨笑道：“就是天花板，和你房间的差不多，但更大，更高。”
哈娜闻言，眼睛一亮，小脑袋猛点：“要看！”
“哈哈，走吧。”
就这样，张博士带着一只会说话的大仓鼠，朝着实验室外走去。
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但一些老研究员已经习惯了。
张博士就是喜欢这样，那些实验动物总能和他处出感情。
比如那只乌鸦，比如那头白虎。
很快，来到地表，张烨带着哈娜来到了地表，也见到了所谓的天空。
而且不仅是天空，还有隔离区外的美丽山川，河流，草地，这一幕幕，都让哈娜那颗小小的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每隔一段时间，张烨就会带着哈娜来地表放风，偶尔它还能看见张烨和一只大乌鸦互动，看起来好像也是朋友。
除此之外，哈娜还很喜欢那头白色的大猫咪。
张烨说，那叫白虎，也是参与脑端实验的动物之一。
总之，自那以后，哈娜就有了许多好朋友。
奇怪的是，张烨总是时不时地失神，叫他也没反应。
据说麦克说，是他的脑端接口出了问题。
不论是哈娜，还是那只乌鸦，亦或是那头白虎，以及实验室里的动物，都不是第一个参与脑端实验的。
张烨自己，才是那第一个参与脑端实验的“动物”。
哈娜也问过他，为什么要实验。
他说。
“为了梦想。”
“也为了未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