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捏着下巴,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地盘算起来。
“我平日里用的那个火折子,挑个好些的,也要花上几十文钱。”
“这还不算,隔三差五就得换里头的引火芯,不然就不好使了。”
“要是遇上个阴雨天,受了潮,那更是半天都点不着火,急死个人!”
他抬眼看向陈平,又瞅了瞅那小巧的盒子:“你这‘自来火’,一划就着,听着倒是不怕风吹。”
“五十文钱能买五十根……”
他掰着手指头,眼睛猛地一亮:“合着一文钱就能取一次火?”
“用完就扔,还不用担心它受潮失效,这……这简直是生火的好物件!”
“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他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地做出了决断。
“小哥,别愣着了,赶紧给我拿一盒!”他急不可耐地从腰间的钱袋里往外掏钱。
铜钱哗啦啦地倒在柜台上,他仔细数出一百文推了过去:“喏,你点点,一文不少!”
拿到那盒崭新的火柴,他像是得了什么宝贝,咧着嘴冲周围还在观望的人群嘿嘿一笑。
“你们这些个不开窍的,还在犹豫什么?”他炫耀似的又抽出一根。
“我再给你们瞧个仔细!”
“哧啦——”一声轻响,比刚才更引人注目,一簇明亮的火苗应声窜起。
“我的老天爷,又着了!真就这么容易?”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
“你看那火头,比我家的油灯捻子亮堂多了!”一个眼尖的妇人叫道。
这一下,人群彻底炸开了锅,一个婆婆率先挤了上来,急切地喊:“给我也来一盒!”
“这玩意儿可太好了,晚上起夜,再也不用摸黑跟火镰较劲了!”
“我也要!”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高声喊道,“揣在身上,比火折子方便百倍!”
“给我来两盒,我一盒自用,一盒带给我老丈人!”
“都别挤,都别挤!先来后到!”
人声鼎沸,无数只手从人群中伸出,手里攥着铜钱和碎银,全都伸向那个小小的火柴柜台。
陈平瞬间被这热情的场面淹没,手忙脚乱地收钱、递货,柜台前刹那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火柴柜台瞬间也被围住,人头攒动,叫嚷声此起彼伏。
相较于镜子只有富户问津,火柴的顾客层面显然广泛得多。
布匹柜台前,虽不如镜子和火柴轰动,但也有人发现了不同。
“这布…质地好均匀,厚实,染色也牢。”
一个老裁缝摸着展出的棉布样本,眼中露出讶异。
“一两一匹,价格公道。”
他毫不犹豫地订了十匹。
店内人声鼎沸,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收银的柜台后,银钱和银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起来。
钱友德捧着刚买到手的两面小镜,爱不释手,早已忘了自己先前是如何不屑。
他凑到陈阳身边,试探着问:“陈掌柜,贵号这宝镜…可否量大些?钱某在城中还有些渠道…”
陈阳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多谢钱掌柜好意,本号初开,货源有限,暂只能零售。”
钱友德讪讪点头,心中却开始盘算如何与这兴隆商行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店外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只见一位身着锦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在一众家丁护卫的簇拥下,缓步走入店中。
“是黄老爷!”
“首富黄云发黄老爷也来了!”
人群中响起阵阵低呼。
黄云发目光扫过店内,先在那些镜子上停留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恢复平静。
他径直走到陈平面前,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陈掌柜?鄙人黄云发。贵号的宝镜,老夫方才在下人这边,听人说起。店中现有多少存货?”
陈平不卑不亢:“回黄老爷,今日备货尚足,不知您需要多少?”
黄云发淡然道:“这种小镜,先取两百面吧。”
“两百面?!”
店内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嗡嗡议论声。
“两百面!那就是两万两白银啊!”
“黄老爷果然豪气!”
“我的天,这兴隆商行一天岂不是要赚翻天?”
黄贵听得眼角直抽,两万两!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陈阳吩咐陈平带伙计,清点包装。
黄云发则负手而立,仔细打量着店内的其他货品,目光尤其在火柴上停留了片刻。
货款交割,两万多两银票入手,陈阳依旧沉稳。
黄云发满意地点点头,对陈阳道:“陈掌柜好手段。日后若有新奇的货,可直接派人来我府上知会一声。”
钱友德等人更是羡慕不已。
然而,树大招风。
就在黄云发带着镜子离开不久,一群穿着流里流气、神色不善的汉子,簇拥着一个疤脸头目,挤开人群,闯了进来。
“谁是掌柜的?”
疤脸头目斜着眼,声音沙哑,一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气势汹汹。
他身后跟着的十几个无赖模样的汉子,也个个眼神凶狠,开始推搡店内的顾客。
“都滚开!这店里的货,爷爷们看上了!”
一个瘦高个伸手就去抓柜台上的镜子。
店内顿时一片惊叫,顾客们纷纷躲避。
一直静立旁观的陈阳,眉头微蹙。
他对侍立身后的赵二虎和唐默,只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向前挥了挥手。
赵二虎眼中凶光一闪,唐默面色冷峻。
两人几乎同时动了。
“拿下!”
赵二虎低吼一声,声如闷雷。
原本前院只有二十名店员,护卫都在后院。
在后院的护卫,瞬间涌出。
他们动作迅猛,配合默契,如同早就编织好的网,直扑那些捣乱的地痞流民。
拳脚相交声、痛呼声、桌椅碰撞声骤然响起。
那疤脸头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二虎一个箭步近身,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扣住他的手腕,反向一拧。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响起。
疤脸头目顿时瘫软在地,冷汗直流。
其他地痞更是如同土鸡瓦狗,在训练有素的护卫面前不堪一击。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十几人全被放倒在地,呻吟不止。
赵二虎一脚踏在疤脸头目的胸口,声音冰冷:“谁派你们来的?”
疤脸头目痛得面目扭曲,看着赵二虎那煞气腾腾的脸,哪里还敢隐瞒。
“是…是西街的虎爷…说让我们来…来搅了你们的生意…”
赵二虎冷哼一声,如同拎小鸡般将他提起,与其他被打倒的地痞一起,直接扔出了店外。
“滚!再敢来,打断你们的腿!”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片刻。
店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顾客,包括黄贵、钱友德,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看着那些瞬间从后院出来的,悍勇护卫,看着煞气逼人的赵二虎和唐默,最后目光落回依旧平静的陈阳身上。
直到这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商人,有着强大的武装。
经过这一闹,店内秩序反而更快恢复。
夕阳西下,兴隆商行结束了一天的营业。
陈平捧着账册,激动地来到陈阳面前,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东家,清点完毕了!今日共售出宝镜三百一十二面,火柴一千零五十盒,棉布两百匹。总计收入…三万两千余两!”
陈阳接过账册,目光扫过那惊人的数字,脸上却未见太多波澜。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仿佛这巨额的财富,早在他预料之中。
唐婉这边卖的七万五千两白银,陈阳拿掉了五万两带在空间里,其余的放在唐家庄使用。
加上今天销售的三万两千两,陈阳现在有八万两千两白银,这些都放在了空间里。
店铺内外,那些未曾完全散去的人群,依旧在窃窃私语。
羡慕和嫉妒的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