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的烟才抽到一半，局长秘书自行车在门口停下，“老林，走，局长找！”
听说找自己，直接把手里还没发完的半包大前门往人手里一丢，小跑着冲出了院子。
房管局。
“领导，您找我？”老林是坐着秘书的自行车来的，可他还是装出气喘吁吁诚惶诚恐的样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领导语气还算客气，“老林啊，听说你看中了一套洋房？”
老林心中漏了一拍。
这事怎么捅到局里了？
看了眼鹌鹑似的田主任，对方微不可察摇了下头。
意思不是她。
就说么，这种行规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吃饱了撑的才会向上面汇报。
除非，发生了什么！
“领导，您的意思是？”不知道内情时，最好的办法是试探领导口风。
“你能不能把房子让出来？”领导依旧客气。
可老林却知道，不容拒绝。
怎么办？
能不答应吗？
别看自己之前安分老实，还帮忙把领导的心腹推到主任位置上。
可遇到眼前的情况，肯定都会选对自己最有利的。
也就是说，这事，自己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真他娘的憋屈啊！！！
可白公馆不是其他东西，是组织交待的任务！让出了，任务怎么办？
就在他脑子飞快运转时，领导又开口了，“老林，我知道那房子挺不错的，值得买下来传给子孙后代。
可形势不由人，这次就割爱吧。”
见他依旧一脸为难，领导再接再厉：“放心，我一定帮你留意着，保管再找一套差不多的房子，还帮你把价格压到最低。”
好耳熟的话啊。
这不就是先前自己对那个小白脸说的么！
才过去半天不到，这话又甩到到自己身上！
那个小白脸敢不给自己面子，自己敢不给领导面子吗？
当然是不敢的。
自己哪有资格再犹豫，咬牙点头，“不瞒您说，是我一个朋友想要那套房子。可领导都这样说了，我肯定劝他让出来。”
离开房管局，急急忙忙往外跑。要赶紧把这事和上级，也就是蒋父汇报。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两人的命都要搭进去！
安全屋。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老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要求见面的暗号都放出去两个多小时了，蒋父怎么还不来？
难道没看见暗号？
要不，亲自找上门！
这可是大忌，不到万不得已，哪能冒然上门。
可不去的话，找谁商量这事去？
实在不行，只能越级向站长汇报了！
到时候姓蒋的肯定又要不高兴。
正在他犹豫之际，蒋父终于姗姗来迟。
不等他开口问，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下午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你辛苦了。”蒋父拍拍他的肩膀，掏出一根小黄鱼，“拿着，压压惊。”
把老林整不会了。
这还是那个阴险抠门的组长吗？
哪怕心里蠢蠢欲动，都没敢伸手去接，“组，组长，你，你不是在说反话吧？”
房子的事成了这样，没挨罚就算好的，哪有资格拿钱！
按以往的风格，蒋父当然是不愿意给钱的。
可，接下去的计划中，老林和小黄鱼都是关键一环。
所以憨厚的脸上满是真诚，“看你说的，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事你已经尽力了，谁能想到白玉蓉运气这么好，会在撤销卖房消息时，还遇上贵人。
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让你去把那个小白脸杀了吧。”
老林感动得热泪盈眶，“组长，多谢你的体谅！”
说完才放心地接过小黄鱼。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房子要真卖了，你们被赶出来的话，藏的东西就危险了！”老林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蒋父也是一脸担忧，“你争取多拖两天，我让老大收了她！”
“啪！”老林拍了下大腿，“早就该这样了，非你家好大儿要当正人君子！女人么，睡了就听话，哪还敢这样折腾！”
“是啊，早听你的就好了。”蒋父无奈感叹，“我也没想到白玉蓉如此难对付，长了八百个心眼。
白元泽那种心性纯良的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妖孽一样的女儿呢？！
不过那身反骨却和白元泽一模一样，越压越反抗。”
老林一脸牙疼的表情，“可不是么，你家老一说大不娶她，她就要把你们赶出去。你们不搬，她又是改造又是捐赠又是卖房，花样多得我们应接不暇。”
蒋父终于说出肺腑之言，“她确实有点本事。钱家的事都牵扯到她身上了，她不但顺利脱身，还能继续折腾。”
两人都想不明白，王掮客和姓洪的老头要在床上躺三个月，她该知道怕了，该消停会了，不然也不会去撤销卖房消息。
可偏偏，她却突然在永宁坊又闹起来。
哪怕田主任和老林都出面，又是哄又是骗又是吓，楞是没把她糊弄住，反而还吵着要去派出所！
真他娘见鬼了，这还是女人么？
哪家娘们这么厉害？！
越想越后背发毛，“她，她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不然怎么变化这么大？以前乖顺听话得像小绵羊似的！”
说实话，白公馆是凶宅的谣言虽是他放出去的，可此刻，真实觉得那未必是谣言！
不然怎么解释白玉蓉忽然的转变？
说是鬼上身他都信！
“要是你家好大儿收不服了她怎么办？”老林担忧地看着自家组长，“那女人现在都不按常理出牌了！”
“是啊，收服不了怎么办？”蒋父显得很没底，有些慌张，“你提醒的对，我再找上面想想办法，看有没有更稳妥的办法。”
两人认识以来，老林一直处于下风，向来被鄙视脑子不行。
头一次见他服软，不免有些飘飘然起来，“确实要想想好！不是我长她威风，她真的很邪门，就像孙猴子似地，太他娘折腾了！咱们最好像如来一样，给她压座五指山，千万不能有翻身的机会！”
蒋父心想你个废物哪来的脸指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