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警察用眼色示意徒弟稳重些，努力掌控主动权，“白小姐，听说你要把这房子卖了？”
“是的！”
“街坊说白公馆是凶宅，不好卖吧？”
“无稽之谈！以讹传讹！”白玉蓉一点不意外这个谣言会传到警察耳中，“我住了十几年，蒋家住了八年，不都好好的。”
“可我听说蒋景明挨打也是被房子的煞气影响的。”
“警察同志，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你怎么还能听他们胡说八道！”白玉蓉用一种“你当警察怎么还如此不靠谱，正经事不干，尽在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眼神看他。
“我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你信！”中年警察针锋相对。
“我不信！”白玉蓉寸步不让。
敢这样和自己师父说话的，白小姐是第一个。
年轻警察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由放缓了呼吸。
自己离开的一小会，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中年警察继续紧逼：“如果钱家人没出事，会不会再来白公馆闹事？”
“不知道，大概会吧。”
“以他们那种无赖脾性，尝到甜头后，会轻易放过讹蒋家吗？”他问。
她诚实回答：“不会。”
“那你还敢否认，洪老先生见到他们后，对白公馆的印象不会变差？”
她顿了一秒，点头，“正常情况下，确实会变差。”
中年警察一副果然如此的兴奋表情，“那你还不老实交待！”
装得挺像！终于露出马脚了吧！
她一脸无辜，“交待什么？”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中年警察猛拍一下桌子，把年轻警察吓了一跳。
只听他这位人见人怕的师父开始推理：“你想把凶宅尽快卖掉，可街坊们都知道这是凶宅，没人买。
你好不容易找了洪老先生来看房，又担心因为钱家人捣乱，于是提前下手，把钱家人毒死！”
“啪啪啪！”白玉蓉轻轻鼓掌。
果然如自己所料，他们会推理出这样的结论。
还好，早有准备，她点头，“结合谣言和今天发生的事，得出这样的结论确实在情理之中。
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三点。”
见两位警察不由坐直的身体，忽地打住话头，“这些推测是蒋耀祖告诉你们的吧？”
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两位警察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她怎么知道？
难不成他们交流过？
蒋耀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不听他们的话，偷偷把询问的内容传给她！！
白玉蓉并不需要他们的回答，开始复述蒋耀祖的思路。
“有人说我家是凶宅，蒋家人搬来后并不太平，身体都不太好，要不是命硬，估计早被克死了。
然后又说蒋家为了报答我父亲的知遇之恩，才硬抗着不搬走。
是不是还说白公馆宅煞气越来越重，但不克死了我家人，还克得我也嫁不出去。
为此，我才要卖掉房子。
可担心钱家人捣乱，于是买凶杀人。”
年轻警察的嘴随着她的话一点点张大，最后，能塞进一个鸭蛋。
中年警察气沉丹田，“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玉蓉心中冷笑。
得知钱家灭门时，她已经想过无数种可能。
其中一个，就是蒋父把杀人的罪名扣自己头上，给自己找麻烦的同时，也能借这事毁掉自己。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果然，自己猜对了。
这也让她更肯定了一点，钱家人是蒋父杀的。
要是换成上辈子这时候的自己，肯定吓得六神无主。
可如今，不会了。
“刚才的推理，我也说了，是正常情况，换句话说，是建立在我要卖房的前提下。”白玉蓉像是丝毫没感受到中年警察的气场，“但是，如果卖房之事，不存在呢？”
两位警察都有些愣神，啥意思？
白玉蓉也不和他们打哑谜，决定实话实说，“卖房的事，其实是假的。只是做给外人看的。洪老先生也是我找来帮忙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
接着，她把自己想赶走蒋家人，郑院长帮忙找朋友假装买房的事如此这般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既然我不是真的要卖房，有什么理由担心钱家来闹？
再说，我欢迎他们闹。因为能帮着赶走蒋家人！”
好有道理哦！
两个警察的思路已经完全跟上她的节奏。
见他们的目光不再像看犯人一样盯着自己，她暗自松了口气。
虽做好了预判和应对措施，可被当成嫌疑人的滋味总是不好的。
既然已经达成目的，那么接下去，该她掌握主动权了。
“你们肯定也怀疑蒋耀祖了吧？”
她忽然提问，让两位警察有些意外。
“在案件没调查清楚之前，谁都有嫌疑。”中年警察说了句场面话。
“他是不是把自己的行踪说得很清楚？甚至都没靠近过包子铺？”白玉蓉猜测。
两位警察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惊到极致，反而无话可说。
不约而同闭上嘴。
那就是猜对了。
白玉蓉看着两人几乎同步的神情，心里再次感叹，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做事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其实这个案子里，包子铺老板是关键，你们可以仔细问问，昨天有没有遇到过一个邋遢乞丐，或者一个脸上有伤的男人。”她认为蒋父不动手的话，动手的就是老林。
“白，小姐，”年轻警察有些艰难地开口，“你只要解释清楚自己的事就行了。”
意思是可以离开了。
“我的嫌疑是没有了，可钱家人还是被灭门了。要是不把凶手绳之以法，我寝食难安。”蒋父和老林的杀人手法如此凶残，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吃得下。
虽然钱家人不是什么好人，可上辈子阿秀因为杀了他们而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辈子，没道理让坏人逍遥法外。
“咳咳！”中年警察清咳两声。
快速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首先，钱家人的死和自己想得一样，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而是凶杀。
其次，最有嫌疑的白大小姐如果不是真的要卖房，那么，确实没有杀钱家人的理由。
那么，谁会下手灭他们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