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煜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收回的手在空气中无处安放,“我不是……”
他想告诉赵婉滢,他跟赵媛媛,不是那个关系。
但又担心,这么急于撇清,婉滢会怎么想?
赵媛媛说她有过创伤,几乎不能跟异性接触。他还是别吓着她吧。
不然,连考到上海去都不愿意了。
咦?自己什么心思,这么希望她一起去上海?
莫非自己喜欢她?
另一个声音站出来为自己辩解:我就是把她当妹妹而已。
但是和赵媛媛这个黑锅,他也真不想背。
就小心地对赵婉滢说,“我和你姐姐,确实一起长大,很熟……就像哥们。”
“还有,‘姐夫’这个称呼,不可以随便叫。拜托了。”
赵婉滢抿嘴笑了笑。
以前听老同事说的,夫妻有时候就像室友关系。
处成“哥们”也许是爱情的最高境界。
挺好,姐姐的未婚夫是个传统规矩的男人,结婚前都不让改口。
而且这么客气,还“拜托”她。
由衷为姐姐感到高兴,看来这个豪门少爷是有教养懂分寸的。
“姐姐是不是你第一个女朋友?”
她无意中听爸爸和杨伯伯聊过,“逆子”杨辰煜在国外回来这几年,性格变得古怪,不近女色。
那出国留学之前呢?
他会是个专一的男人吗?
这几年遇到的,让她对这世界充满怀疑。
远远看到一个男人,就觉得他会欺骗、出轨、家暴,充满了阴险自私的心机。
而女人,让人害怕都有着陆某人前妻2号那样的猖狂恶毒。
回归家庭有一阵子了,一颗心才刚刚变成一泓湖水,往事正在淡去。
现在的她也……不近男色。
要不是杨辰煜和姐姐联姻,她才没这么八卦过问他的闲事。
这问题问得杨辰煜猝不及防。
他平时在公司可是冷面无情的小杨总,从没人敢打听他的个人私事。
除了那几个没轻没重的朋友,小聚时开他的玩笑。但他只要一拉脸,他们也马上噤声。
当然,婉滢是大家的宝妹,不同于其他人。
他有点结巴了,“不,不是。”
他的意思,她姐姐压根不是他女朋友。
“那二哥哥谈过几个女朋友?”
她可不希望姐姐的未来老公是个复杂的男人,会让女人过得不快乐。
他刚要斟酌回答。
郑明珠的电话打来,直接找杨辰煜。
“辰煜,快把滢滢带回家,外面太冷了,别让她冻感冒了。”
“好的阿姨,马上回去,我们离家不远。”
他让她走在右前方,长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她要将他的外套脱下来,“二哥哥也不要冻感冒了。”
他按住衣服,“我不冷。不然把你冻着了,赵睿又跟我闹。”
赵普光显然喝了不少,满面红光。他这个老显眼包,感觉自己真要“红光普照”了。
一见二女儿回来,就和妻子一起迎了上去。
他喝多了话多。
“哎哟我的宝贝姑娘回来了!”她的爱不释眼的沧海遗珠。
看到杨辰煜,也是心花怒放,心说“我的宝贝大姑爷也回来了。”
郑明珠早让保姆端过来两杯热姜汤,摸了摸婉滢脑门,哄着:“宝贝儿快喝了它!”。
另一杯给杨辰煜。
他从不感冒,但好意难却,还是喝了。
赵婉滢二小姐,现在动不动就被一众人喊作“宝贝”,她对这个称呼快有免疫力了。
怪不得,被家人当宝贝养大的女孩,不会太稀罕陌生人叫她宝贝。
韩伟“宝贝”长“宝贝”短的,不过尔尔。
他以前那么花哨,“宝贝”二字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口头禅呢。
晃晃脑袋,不愿意想起从前的事。
那些草率的,无知的往事,宁可从没有过。
马旋向来是她的杠精中的精英。她在微信和她讨论。
“不要把走错的路说得那么不堪,那只是一段泥泞之途,谁能保证自己一路平坦?”
如果跳出局外,想想也是。
马旋和邱立斌结婚之前,和“男宠”黄荣有过那么一段无法评说的荒唐事。
邱立斌至今一无所知。他们的婚姻十分美满。
同样,邱立斌常年奔波在项目部,如果和谁发生过一夜情,马旋也不会知道。
所以女孩子年轻时的秘密,确实没必要为了“坦诚”而抖露出来。
不然会成为夫妻双方心中的毒刺。
她希望马旋过得幸福,所以认为她可以保守秘密。
但是放在自己身上,就总是过不去。
以后,也不必再替姐姐问杨辰煜是否有过女朋友了。
有过就有过,只要婚后是专一的。
何况,她的提问本来就很愚蠢。如果杨辰煜以前很乱,也不可能对她这个小姨子坦白呀。
她有沮丧感。
自己在社交方面,怎么越来越整不会了呢,动不动就说错话,提错问。
赵婉滢,曾经的江琳,愈发社恐了。
郑明珠一直担忧,小女儿的安静乖巧,是性格使然,还是有没释放出来的委屈?
她和马旋还保持着联系。还给她寄过一些贵点的小礼物。
不是奢侈品,她怕马旋觉得她显摆。
马旋现在对她的称呼很不自然,叫“江琳”显然不合适了,叫“婉滢”更是别扭做作。
只好含糊其辞地叫“老大”。
马旋这天收拾自己的小物件,搜罗出来的两个东西又刺激了她。
“不好的消息,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马旋边说边笑,分明是遇到了好笑的事,却故弄玄虚。
她都过上好日子了,还有什么事能打击到她?
马旋:“你的大钻石婚戒,还在我家;还有你‘婆婆’送给你的那条金项链。”
赵婉滢:“你送人吧,上回给那个人寄他的那半婚纱照,忘了一起还给他了。”
马旋:“还还给他吗?我可以帮你寄快递。问题是……哈哈哈笑死我了。”
“有什么好笑?你不说这个人,我都快忘了他了,渣。”
马旋终于憋住了笑,“上次你爸,就该把陆天远那个老登打一顿。这个戒指,我拿去金店鉴定了一下,人家说是假的。”
“我要是寄个快递给他,说不定还不如快递费值钱,哈哈哈!”
说者无意,只知道好笑。
赵婉滢咬住了唇。
没想到他居然虚伪下作到这个程度。
“还有他妈给你的这个沙金项链,你看看,黑不溜秋的,怎么洗都发黑,啥也不是。”
她以前有没有脑子。
他妈在几个学校举行的篮球赛获得的奖品,怎么可能会是真金白银。
不是真的也无妨,为什么要骗她呢。可恶,可怕。
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想起和他共处的那些日子,越来越后悔,令人反胃。
这件事又让她陷入那些腥风血雨的回忆。
这枚假戒指,是对她身心多大的侮辱亵渎践踏。
在黑暗中,不由瑟瑟发抖起来。
这个人给她的伤害,远超了她的预期。
她要驱逐这罪恶的往事的侵袭,赶走那张扬起皮带面露凶光的脸。
她要去找姐姐弟弟,爸爸妈妈……
可是安静的夜,她怎么能用自己的悲愁再增添他们的悲愁。
一个人光着脚,扶着楼梯悄悄往下走。
踩空了,昏头昏脑向楼梯下滚落下去。
第一个出来的是赵睿。
“爸!妈!”他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蹦到楼梯下,抱起昏迷的二姐。
“快来人,二姐受伤了!”